回到山坳据点时,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石柱林上,给这片经历过战斗与混乱的土地增添了几分苍凉与宁静。总部派来的专家小组和支援部队已经抵达,正在铁盾和千面的协助下,搭建更完善的营地和防御工事。几顶迷彩帐篷支了起来,便携式发电机发出低沉的嗡鸣,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野战厨房飘出了诱人的食物香气。
陈凡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林薇第一个冲上来,围着陈凡转了两圈,扫描仪嘀嘀作响:“快快快,让我看看能量残余!引导那么狂暴的火焰上天,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业力有没有波动?”
陈凡没好气地推开他几乎怼到自己脸上的扫描仪:“后遗症就是饿,非常饿。再不让开,我可能要把你的扫描仪当压缩饼干啃了。”
文致远博士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初步的分析报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学术的光芒:“陈凡顾问,你之前的能量引导操作,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其宝贵的‘高烈度能量可控宣泄’案例!数据显示,你在最后关头对【镇业斗气】的运用精度,达到了微米级!这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艺术!”
陈凡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只想干饭。
清虚道长笑呵呵地递过来一个保温杯:“小友,先喝口参茶,补补元气。饿坏了身子,可是修行大忌。”
飞鸾已经径直走向野战厨房,端回来两个热气腾腾的军用饭盒,塞到陈凡手里:“喏,红烧肉罐头炖土豆,还有你的自热火锅。队长特批,管够。”
陈凡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找了个相对平整的石墩坐下,埋头就吃。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自热火锅的麻辣鲜香瞬间激活了味蕾,他吃得额头冒汗,酣畅淋漓。
花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到陈凡旁边,小鼻子嗅着火锅的香气,急得“吱吱”叫。陈凡笑着夹了块不带辣的白菜芯给它。
山风安排好警戒和营地事务,也走了过来,看着狼吞虎咽的陈凡,冷峻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她也在旁边坐下,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一时间,几人围坐,在经历了一场城市救援的紧张后,享受着这难得的、带着烟火气的片刻安宁。夕阳,石林,帐篷,还有……螺蛳粉味道的自热火锅(林薇强烈要求加的餐),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卷。
“所以说啊,”陈凡咽下一口裹满汤汁的肉块,有感而发,“这人生和修行,有时候就跟这碗螺蛳粉味的自热火锅一样。”
“嗯?”众人都看向他,连文博士都推了推眼镜,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看啊,”陈凡用筷子指了指饭盒,“闻着臭,吃着香。看起来乱七八糟一锅炖,但每样食材都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贡献了自己的味道。就像咱们这队伍,有搞科技的(林薇),有研究理论的(文博士),有修古法的(清虚道长),有能打的(山风、飞鸾、铁盾),还有我这种……送外卖的。”
他喝了口水,继续道:“单拎出来,可能都挺‘怪’,挺‘不合群’。但凑到一起,对付‘弑神者’那种‘规矩’的疯子,反而正好。他们想按菜单点菜,我们就给他们上一锅乱炖,看他们怎么下口!”
这番“螺蛳粉哲学”听得几人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林薇一拍大腿:“精辟!陈凡同志,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咱们就是要把水搅浑,让他们什么‘盛宴’、‘餐桌’都搞不成!”
清虚道长抚须微笑:“小友此言,暗合天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混乱之中,亦藏生机。”
文博士若有所思:“从社会学和群体动力学角度分析,非标准化、高适应性的组织形态,确实更容易在复杂对抗环境中生存和发展。陈凡顾问这个比喻,很形象。”
飞鸾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含糊道:“管他什么哲学,能打赢就行。不过你这火锅……味道确实挺冲。”
山风看着气氛融洽的队员们,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团队的凝聚力,就在这一点一滴的并肩作战和日常相处中,慢慢凝聚。
就在陈凡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时——
“嗝儿~”
一股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随着这个饱嗝,从他体内逸散了出来!
这波动极其隐晦,若非在场几人都是感知敏锐之辈,几乎无法察觉。它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秩序感,与陈凡自身温和(相对而言)的【镇业斗气】和周围自然的能量场截然不同!
“等等!”文博士第一个反应过来,手中的便携扫描仪瞬间对准了陈凡……的嘴?
林薇也猛地扑到工作台前,调出之前的能量记录进行比对。
清虚道长眉头微蹙,手指掐诀,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山风和飞鸾也立刻戒备起来,看向陈凡。
陈凡自己都愣住了,摸了摸喉咙:“怎么了?打个嗝而已……难道吃撑了也会能量外泄?”
“不是普通的能量外泄!”文博士盯着扫描仪上捕捉到的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波动残影,脸色严肃,“这能量波纹的特征……与‘收割者’装甲的能量签名,以及我们之前在c-17号能量源暴走时,检测到的极其微弱的背景干扰,高度相似!”
林薇也在光屏上调出了对比图,三条不同来源的能量波纹,在去除主要干扰后,其核心的震荡频率和编码模式,竟然呈现出惊人的一致性!
“是‘弑神者’的技术特征!”林薇惊呼,“陈凡!你什么时候中了他们的暗算?难道是在引导火焰的时候?”
陈凡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仔细回想之前的每一个细节。引导火焰时,那股能量确实狂暴而混乱,但如果其中夹杂了极其微量的、伪装得极好的异种能量,在那种情况下,他确实很难分辨和过滤。
“可能……是那时候不小心‘吸’进去了一点?”陈凡脸色有些难看,感觉像是吃饭吃出了苍蝇。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玩意儿留在体内,终究是个隐患。
清虚道长走上前,示意陈凡伸出手,再次搭脉探查。这一次,他探查得更加仔细,真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游走于陈凡的经脉和能量核心。
片刻后,他松开手,眉头舒展开一些:“福生无量天尊,小友不必过于担忧。此异种能量极其微量,且似乎处于‘休眠’或‘标记’状态,并未与你自身力量融合,也未主动侵蚀。方才应是随着你体内能量因饱食而自然涌动时,被顺势排出了一丝。”
文博士也确认道:“扫描显示,你体内残留的该种能量信号已减弱到几乎无法探测的程度。看来,你的【镇业斗气】本身具备极强的排异和净化能力,在无意识中就在缓慢清除这些‘杂质’。”
山风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锐利:“虽然量少无害,但这说明,‘弑神者’的技术比我们想象的更隐蔽、更无孔不入。他们可能利用能量暴走、战斗余波等各种机会,散布这种微型的‘标记’或者‘探测器’。”
林薇看着那能量特征,猛地一拍脑袋:“我明白了!这玩意儿可能就是个‘信标’!或者能量特征的‘采样器’!他们不需要直接打败我们,只需要在接触中,偷偷采集到我们的能量数据,或者留下一个难以察觉的追踪印记!”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后一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弑神者”的情报收集能力和技术渗透力,就太可怕了。
陈凡感受了一下体内,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但那“不小心吃了脏东西”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爽。
“看来,以后不光要防着明枪,还得躲着这些看不见的暗‘嗝’了。”陈凡无奈地总结道。
这个意外的发现,给短暂的休整期蒙上了一层阴影。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
就在这时,一名总部支援部队的通讯兵跑了过来,向山风敬礼:“报告队长!总部急电!对目标坐标(废弃工业区)的初步远程侦查有发现!该区域地下检测到大规模、高强度的异常能量反应,结构类似……某种大型祭祀场所或能量熔炉!并且,捕捉到多次短暂的、与‘收割者’同源的能量信号进出!”
山风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
“终于……找到他们的‘厨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