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家徒四壁却多了个“灵灯”(青瓷花瓶)的出租屋,陈凡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反锁上门,然后便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右臂传来的剧痛和那股冰寒死寂的侵蚀感,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不断噬咬着他的神经,试图钻进他的骨髓,污染他新生的淡金色炁流。与黑箭正面硬撼的代价,远比看上去更加严重。
“叽……”花生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虽然自己也虚弱不堪,但还是焦急地围着他打转,淡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没事……死不了……”陈凡咬着牙,用左手支撑着身体,挪到房间中央,靠近那尊散发着温和纯净气息的青瓷花瓶。
他盘膝坐下,将受伤的右臂尽可能靠近花瓶,同时全力运转体内那新生的、带着斗战意志的淡金色炁流。
这一次的修炼,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不再仅仅是汲取“物灵”的能量来滋养自身,而是将青瓷花瓶中那平和纯净的“物灵”之力,当作一种中和剂和净化剂,引导它们缓缓流入右臂,与那盘踞不散的漆黑湮灭之力进行对抗。
“滋滋……”
淡青色的纯净光晕与手臂上交织的淡金与漆黑光芒接触,发出了微弱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音。那漆黑的湮灭之力极其顽固,对“物灵”的净化表现出强烈的排斥,甚至反过来试图侵蚀那淡青色的能量。
但陈凡的意志高度集中,他以自身为熔炉,以新生的淡金色炁流为燃料,以“不灭斗魂”的战意为火焰,强行将“物灵”的净化之力与自身的斗战炁流融合在一起,化作一种更具“侵略性”的净化力量,如同金色的砂轮,一点点地磨削、驱逐着那些漆黑能量。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和冰寒交替的折磨。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
花生在一旁看得焦躁不安,它尝试着释放出微弱的银色能量波纹,想要帮忙干扰那些漆黑能量,却发现效果甚微,那黑箭残留的力量层次太高,它的干扰如同清风拂山岗。
小家伙急得“叽叽”直叫,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窜到墙角,拖过来那个被陈凡拼死带回来的编织袋,小爪子使劲扒拉着里面的东西。
它把那半截锈迹斑斑的铸铁砧板给拖了出来!然后,它用小爪子指着砧板,又指了指陈凡受伤的右臂,焦急地叫着。
陈凡在剧痛中分出一丝心神,看向那半截砧板。
在青瓷花瓶的光晕照耀下,这砧板虽然锈蚀严重,但其内部蕴含的那股精纯厚重的“土气”和历经锤炼的“金精之气”却更加清晰地显露出来。尤其是那股“金精之气”,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破而后立的坚韧意味。
一个念头如同火花般闪过!
这砧板……本身不就是用来“锤炼”的吗?!
用它那厚重的“土气”来稳固根基,用它那坚韧的“金精之气”来辅助锤炼、驱逐异种能量,或许比单纯温和的“物灵”更加有效!
“试试……这个!”陈凡忍着剧痛,用左手将那半截沉重的砧板拖到身边,将受伤的右臂直接放在了冰冷粗糙的砧板表面!
就在他手臂接触砧板的瞬间——
嗡!
砧板内部那沉睡的、微弱“物灵”雏形,仿佛被陈凡手臂上那激烈的能量冲突和他体内“不灭斗魂”的战意所刺激,竟然微微苏醒了一丝!
一股厚重、沉稳、带着打铁般坚韧韵律的独特能量,顺着接触点缓缓流入陈凡的右臂!
这股能量并不霸道,却极其“固执”和“坚韧”!它不像“物灵”那样温和净化,而是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铁匠,抡起无形的锤子,一下,又一下,精准地敲打在那些盘踞的漆黑能量节点上!
“咚!”“咚!”“咚!”
陈凡仿佛能听到体内传来的、无声的锻打之音!
每一次“敲打”,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但剧痛过后,那一小片区域的漆黑能量就会被震散、削弱一丝,而他新生的淡金色炁流则趁机将其吞噬、同化,或者驱逐出去!
有效!而且效率比单纯用“物灵”净化高了不少!
这砧板,简直就是为他此刻伤势量身定做的“疗伤圣器”!
陈凡精神大振,全力配合着这股“锻打”之力,引导自身炁流,内外夹击,围剿着那些顽固的漆黑能量。
花生看到这一幕,也终于松了口气,乖巧地趴在一边,默默汲取着青瓷花瓶散发的能量恢复自身。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从傍晚到深夜,再到黎明。
陈凡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全身心投入到这场与湮灭之力的拉锯战中。他的右臂皮肤表面,那些漆黑的裂纹逐渐变淡、缩小,淡金色的光泽则越来越盛,虽然依旧布满伤痕,但那股冰寒死寂的气息已经被驱散了七七八八。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陈凡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冰寒黑气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右臂的剧痛已经大为缓解,只剩下一些深入骨髓的隐痛和肌肉的酸软。皮肤表面的漆黑裂纹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淡金色的、如同精美瓷器上金丝般的纹路,隐隐流动着光泽,不仅没有破坏感,反而让他这条手臂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强悍的气息。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但力量正在迅速恢复。最重要的是,那股如附骨之疽的湮灭之力,终于被彻底清除了!
不仅如此,经过这一夜近乎残酷的“锻打”疗伤,他新生的淡金色炁流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和精纯,与右臂的融合也更加完美。他甚至感觉,这条手臂的强度和韧性,比受伤前提升了一大截!
破而后立!因祸得福!
陈凡看着自己这条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斗战·破妄金身”的修炼路子,果然霸道,连疗伤都带着一股子破而后立的狠劲!
他又看向身旁那半截铸铁砧板。经过一夜的能量输出和“锻打”,砧板表面的锈迹似乎脱落了一些,露出了下面暗沉坚实的本质,其内部那微弱的“物灵”雏形似乎也凝实了一丝,不再像之前那样沉寂。
“伙计,这次多亏你了。”陈凡轻轻拍了拍冰冷的砧板,感觉与这半截“破烂”之间,也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花生也醒了过来,跳到砧板上,用小爪子好奇地摸了摸,然后冲着陈凡“叽叽”叫了两声,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这东西有用!”
陈凡笑着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伤势恢复,实力精进,还意外收获了一件能辅助修炼和疗伤的“宝贝”砧板。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那奔腾的、充满力量感的淡金色炁流,一种强烈的自信油然而生。
墨镜男?黑弓?
尽管放马过来!
他现在有拳头,有“砖”身,有伙伴,还有……一屋子奇奇怪怪但很有用的“破烂”!
齐天外卖员的康复之路,正式步入“铁匠铺”阶段!
下一步,就是把这块“砖”,炼成真正的“金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