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省委大楼小会议室灯亮得晃眼。
一天的分内工作之后，这帮人还要开个临时会议。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说的分毫不错。
领导们年年都要体检，为的就是能在任上多干几年，免得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退下去，那可真是欲哭无泪。
沙瑞金坐在中间，左右两边是田国富和李达康。
其他常委也都在，围着长条桌坐了一圈。
都在等沙瑞金开口。
没人喝茶，没人交头接耳，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沙瑞金扫了一眼全场，开口声音不高，但砸在地上有回声。
“今晚叫大家来，就一件事。手头别的活儿，先放放。所有精力，集中到明天这场硬仗上。尤其是达康同志……”
李达康一愣，知道沙瑞金是暗示自己呢。
大家都知道他是闯将，有些急功近利，也陪着笑声。
李达康回过味来，当即表态：“沙书记放心，孰轻孰重，我拎得清！”
“嗯，你办事，我放心。”
沙瑞金点点头，手指敲了下桌面。
“全国都盯着。汉东不能乱，庭审不能出岔，咱们先汇报一下情况吧。”
田国富接过话，面前摊着笔记本。
“纪委这边，全程盯着。合议庭成员背景，反复筛了三遍。外地调来的法官，住宿、安保都安排了专人。确保不受干扰。”
他抬眼看了看沙瑞金，沉声说：
“庭审期间，省纪委会同检察院，成立特别监督小组，驻在法院。旁听席安排了我们的人，现场有任何异常动向，随时处理。”
“特别小组呢？”
田国富心道终于来了，他清了清嗓子：
“沙书记，按您指示，特别小组一直在摸排。侯亮平的问题…证据链基本固定了。”
“简单说说，让大家心里都有底。”
沙瑞金知道，在座的部分人，是有钟正国的触手在的，这时候也该摊牌了。
“逼供高小琴未遂，有监控，有季昌明证言。勾结赵小惠串供，那几个马仔的口供很扎实。还有…他那个表弟的账户，和境外水军资金流向吻合。”
“这么说，只差拿下他了？”
“随时可以启动正式调查程序。就等庭审结束，或者…他再踩线。”
沙瑞金“嗯”了一声，看向田国富：
“盯紧点。开庭在即，别让他再搞出幺蛾子。”
“明白！”
“国富同志，纪委那边，庭审期间，给我盯死所有可能干扰审判的人和事。发现苗头，立刻摁住！”
田国富心中一凛，难道还能有意料之外的变数？
“达康同志，京州地面，安保是重中之重。你那边呢？”
沙瑞金看向李达康。
李达康坐得笔直，语气硬邦邦，但眼里也有几分亢奋。
“京州全市，一级戒备。法院周边三条街，沿途交通管制预案也做好了，明天清晨六点开始管制。便衣、特警、暗哨，全部到位。所有进出车辆、人员，严格核查。”
他看向沙瑞金，郑重道：
“我亲自坐镇指挥中心。出现任何突发状况，五分钟内到位处置。”
沙瑞金点头，赞许道：
“好。要的就是这个力度。达康，这次你担子不轻。京州稳，大局就稳一半。安保这块，你再亲自过一遍。特别是明天法官进场和退庭的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我散会就去市局，出半点差错，赵东来次责，我负全责！”
李达康声音斩钉截铁，他也豁出去了，势必要借着东风，在全国范围露露脸。
沙瑞金转向负责临时接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舆论那边，控住了吗？”
副书记赶紧回答：
“控住了。主要平台都打了招，明天直播页面，安排专人实时监控弹幕和评论。发现恶意带节奏、造谣的，立刻封禁。已备好通稿，休庭期间分批次发布权威信息。引导公众关注案件本身，不扩散不炒作。”
沙瑞金沉吟片刻，“旁听席的座位，怎么安排的？”
刘秉公翻了下本子，说道：
“按之前的决议。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媒体代表，各二十个名额。受害者家属、涉案单位代表，也安排了座位。预留了十个机动名额，应急。”
他补充道，“祁同伟和侯亮平的直系亲属，没安排在场。避免情绪冲突。”
“合议庭那边，都准备好了？”
刘秉公赶紧说：
“准备好了。沙书记，外地调来的法官，还有吴心仪王老他们，都完成了初步工作。下午又开了个会，统一了思想。”
比起李达康，他脸上带着的紧张和兴奋更明显，简直当成了头等大事。
“材料都梳理过了，庭审流程也反复推演了，直播设备也调试好了。就是…压力有点大，全国人民都看着呢。”
“压力大就对了！”
沙瑞金看着他，又扫视诸位与会者。
“没压力才不正常，记住，依法办案，只认证据，不认人！有什么压力，省委顶着！合议庭那边，你今晚再跟他们开个短会。给大家鼓鼓劲，也提提醒。法庭上，只讲法律，不讲情面！”
“好，我这就去安排！”刘秉公应道。
“是！”刘秉公用力点头。
沙瑞金身体往后靠了靠，目光扫过所有人。
“同志们，这场审判，意义不用我多说。它不光决定祁同伟的命运，更决定汉东司法的公信力，决定老百姓还信不信我们！”
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让人精神一振。
“我们之前做了很多工作。筑防火墙，清障碍，布暗线…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神情，严肃道：
“现在，箭在弦上。最后关头，绝不能松劲！”
沙瑞金心里还是不安稳，他看向李达康问：
“赵东来明天什么位置？”
李达康答：“法院内部安保，赵东来总负责。”
“外部呢？”
“他带一队人守在审判庭侧门，法警队由他直接指挥。外围巡逻和应急力量，我另派人管。两套系统，互不干扰，又能快速联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