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潘浒睁开双眼,方才那个建奴已经远在几米开外,仰面倒在地上,胸口甚至整张脸都被打烂了,血肉和血液喷洒的满地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对于这一切,兴许是因为有了昨晚的经历,潘浒虽然作呕,却并没有吐出来。
旁边那个建奴甲兵似乎吓傻了,看到指向自己的那个黑洞洞的管子,依旧毫无反应。
对于这些拖着鼠尾辫、把汉人当做猪羊的建奴,潘浒自然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扣动扳机,大喷子“嘭”的一声再次打响,又是一团钢珠射出,将第二名建奴甲兵打得裹着团团血雾倒飞了出去。
潘浒握紧套筒用力顿了一下,“咔哒”一声,子弹再次上膛,身躯依偎着树干,单膝跪地,双手端着枪,枪口对着前方。
雷明顿m870的弹药量是7加1发,弹仓里余下的子弹至少还能将三到五个建奴怼到生活不能自理。
躲在树干后的阿什哈以及其他十来个建奴甲兵都吓傻了,那是啥东西,凶悍如斯,竟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打飞出去了。
不过,这些建奴惊恐归惊恐,可该做的照做。当然,若换作大明帝国的军队,呵呵,估计早做鸟兽散了。
阿什哈叽里呱啦的嘶嚎一阵,其余建奴又开始行动起来。
潘浒以树干为掩护,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余下的几发十二号鹿弹,又干掉俩建奴,并且打伤了俩。
建奴人多,尽管死伤惨重,却依旧呈扇形围了过来。
“呵呵……你们人多,可老子的子弹多!”
潘浒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旋即放下喷子,从背上摘下八一式,打开保险,凭借红点镜瞄准建奴,扣动扳机。
“哒哒哒……”
八一式突击步枪如同雏凤初鸣,打出了它在这个本不该出现的时代的第一个三发点射。
三枚黄澄澄的弹壳抛出,跌入草丛中,三发五六式7.62x39毫米中间威力步枪弹先后脱膛而出,以每秒700多米的速度呼啸而去。
两发失的——或许打中了树干或者花花草草,一发与从树后探出身的建奴形成了致命的交集,高速炽热的弹丸无可阻挡的穿透了厚重坚固的铁甲,撕碎衣物与脂肪组织,钻入他的躯干,进而高速的旋转和翻滚,最后从他的肩胛部,带着无数的碎骨和血肉钻了出来。
建奴“啊”的惨叫一声,手中的兵器抛到一边,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腹,仆倒在地直抽搐。
首次操作八一式步枪就能取得一个击杀,这给了潘浒极大地信心,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建奴就成了练习射击的靶子。
他一下下的扣动扳机,一开始频率很不稳定——时而单发,时而数发连射,后来渐渐就稳定下来,能持续打出长点射。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有红点镜的助力,他射击的精准度也在持续提高,一开始至少得好几发子弹才会取得一个战果,渐渐地,变成了两三枪就能让一个建奴一声不吭的倒毙在地,或者是捂着胸口、肚子甚至脖子,嚎叫着瘫倒在血泊之中。
“哒哒……”
一个短点射,一个建奴从岩石后探出的那颗斗大的脑袋,被其中一发五六式7.62x39毫米中间威力步枪弹逮了个正着,下一秒就如同巨杵之下的西瓜一般模样,四分五裂,腥红的碎肉骨渣和灰白的脑浆四散喷溅。
数十米之外,浑身瑟瑟发抖的阿什哈趴在一个土窝里,几乎把口鼻都埋进了草丛之中,好像如此就不会那个魔鬼一样的汉人发现,也就不会被他手里那个火铳打得血肉横飞,魂飞魄散。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犀利无比的火铳,不用从铳口填充火药弹子,而且可连续打放。他所率的“我大金”精锐甲兵就像山林中的麂子野鸡一样,被一铳一个连番打倒,而在此以前,悍勇的“我大金”武士甚至几个人就敢于冲杀数十上百的明军。
潘浒这枪是越打越亢奋,越打越准,刚开始还得仔细瞄准才扣动扳机,两三枪甚至四枪打中一个,到后来就是概略瞄准,几乎每一个点射就能取得一个命中,不但能打固定靶,而且也能打移动靶,甚至打那些忽然起身飞奔逃命的建奴会打得更精准一些。
虽说有星河送的“初级战斗技能”,实际上,潘浒是“理论上的老兵”,“实战上的菜鸟”。两个弹匣、六十发子弹的实弹活靶射击训练,让他在打枪这个领域有了长足的进步。
打完第二个弹匣后,潘浒掏出一枚77-1式木柄手榴弹,揭盖拉索,木柄末端呲呲地冒出丝丝白烟,旋即就用力扔向了远处的丛林。
“轰……”
77-1式木柄手榴弹瞬间爆发,冲击波裹挟着数以百计的破片如天女散花一般散射而出,有效杀伤半径内的建奴几乎都成了血葫芦。他们一时半会却又死不掉,痛得满地打滚,滚到哪儿,那污血就沾染到哪儿。
手榴弹的杀伤效果如此之好,让潘浒有些出乎意料,于是又投掷了一枚。
爆炸释放出的冲击波和杀伤破片再次将杀伤半径内的几个建奴统统扫倒,身上的盔甲千疮百孔,污血从无数孔洞汩汩流出,就如同一个个破烂酒葫芦似的。
阵阵凄厉惨叫声,像恶魔释放的恐惧之爪,使劲骚挠着还完好的、幸存的建奴的心,让他们一个个被透入骨髓的惊恐与畏惧所缠绕。
硝烟渐渐散去,潘浒从弹匣包里掏出一个弹匣,熟练地卸下弹匣,装上满弹弹匣,左手从枪下方穿过,反手拉动枪机柄,“咔哒”一声,手中的枪再次子弹上膛。
视野里再无动静,敢动的、想动的建奴都统统去见了老奴野猪皮他爹,兴许还有活着的,却动都不敢动一下的趴在犄角旮旯里,如同抽干水的家养塘里的那些等着挨个放血的成年王八。
潘浒背好八一式步枪,端起三十米内近战无敌的雷明顿大喷子,一边警惕的巡视着四周,一边从胸挂侧面附件包里掏出几枚十二号霰弹,飞快地将弹管填满之后,又往枪膛里装填一发。说时长,其实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比之一开始,装弹速度几乎快了数倍。
“咔嚓”一声响后,大喷子满膛,做好了随时糊人脸的准备。
潘浒双手端着大喷子,猫腰侧身、亦步亦趋的前移,越过最先打死那两个建奴甲兵,他变得越发警惕,野猪皮还有黄台吉时期的建奴都悍不畏死,凶悍善战,与昭和时期的小鬼子有点相似,指不定会出现受伤装死的建奴要拉他一起同归于尽。
听见脚步声慢慢靠近,阿什哈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脸都紧紧贴着地面,只等那人靠近到近处,然而对方并没有靠近过来,而是从旁边绕了过去。
直到脚步声远得再也听不见,阿什哈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仍旧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不动,唯恐那个如同恶魔一般可怕的家伙杀个回马枪。
敌众我寡的厮杀告一段落,树林中陷入诡异的静谧,双方互舔伤口,准备最后的搏杀。
伤痕累累的杨宽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右手持刀杵在地上。身边是老鬼、老宁和铳手马槐,其余的兄弟要么战死,要么仓皇而去。
当然,他们搏命毙杀了十余建奴步甲。十几级真奴步甲首级,足够让杨宽从总旗升到百户,若是有关系,稍加运作一番,做个副千户也是毫无困难。
然而,他已不能幸免了。
近处是二三十个顶盔掼甲的建奴八旗兵,打头的是七八个头戴髹漆铁盔、身披镶满铜泡钉布甲的摆牙喇,远处十多个头戴皮盔、身披布甲的步弓手排成一列,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倾泻出一波箭雨。
“真是可惜了!”老鬼忽而感叹。
杨宽反问:“如何可惜了?”
老鬼砸吧着嘴地说:“这许多的建奴首级……如都能带回去,头儿你怎么说也能官升千户,咱哥几个少说也能做个百户,至少也干个总旗啥的。是吧?”
都这节骨眼了,还想着论功领赏、升官发财。杨宽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泪水却禁不住沿颊而下。老鬼这时候说那些话,何尝不是想要活下去,而且好好的活下去,可眼前这些野兽却容不得他们活着、好好地活着。
杨宽抬手抹去泪痕,拱手行以大礼:“兄弟们!此番多谢了!黄泉相会!”
“头儿,黄泉见!”老鬼三人齐声道。
苏窝特听闻那几个明军纷纷大喊,心知对方已抱死意,略一思忖,便举起右手,身后的步弓手见状便上前一步,列成一行,齐齐张弓搭箭,只待军令。
就在苏窝特正欲挥手之时,一枚硬物从侧后方被投掷过来,滚到跟前,他仔细一看,是一根棒杵似的事物,一头是铁的,另一头似乎是木制的,像一个手柄,手柄的尾端还呲呲的冒着丝丝白烟。
苏窝特心生不安,下意识就要后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杵锤般的物件竟“轰”的一声当即炸开,成百上千的碎铁片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苏窝特裹着一团血雾倒飞了出去,那伙步弓手也纷纷浑身冒血地翻倒在地,甚至有的飞出去扑在地上便再也不能动弹。
死鬼苏窝特眼中杵锤般的事物,其实就是一枚77-1式木柄手榴弹。这货体量不算太大,也就360克即半斤多重,内装70克梯恩梯,威力可是相当大,爆炸时产生的有效破片超过300片,单个破片的质量约0.4g,破片初速达1000m\/s以上,杀伤半径超过七米,杀伤范围内可以说人畜皆挂。
于是乎,不仅带头大哥苏窝特,那些弓手也几乎都被破片击中了。面对梯恩梯和钢铁破片,有无盔甲,其实都一个样,被击中要害的当即就挂,没被击中要害的,更是生不如死——匍匐在地上哀嚎阵阵,血尽而亡。
苏窝特居然就这么一下没了,能对明军进行远程压制的弓手也伤亡大半,让素来悍不畏死的建奴全都懵了,脸上更是都泛起恐慌惊惧之色。就在没了头领,其余建奴惊魂不定、不知所措之际,“哒”的一声脆响传来,只见一名步甲胸口血花四溅,惨叫一声便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紧接着,“哒哒哒”的怪响一直不停,步甲还有残存的弓手一个个应声倒地,或是胸口鲜血淋漓,或是脖颈血肉模糊。甚至有个步甲半拉脑壳连同铁盔被掀飞了,红的血肉白的脑浆喷洒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