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晨光熹微。
云宸七人洗漱完毕,换上干净整洁的上清宗弟子服,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郑重。按照礼数,也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们决定今天去一一拜见宗门里的各位大佬。
第一站,自然是宗主真弘天尊所在的“真极殿”。
真极殿位于上清宗深处,依山而建,古朴庄严。殿内并无奢华装饰,唯有袅袅檀香与浩瀚如海的宁静道韵。
见到七人联袂而来,真弘天尊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赐座看茶。
闲聊几句后,真弘天尊温声道:“你们可知,我上清宗弟子的辈分,是如何排列的?”
七人摇头。这事老顽童和老酒鬼还真没细说过。
“我宗传承悠久,辈分谱系乃是‘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轮回。”真弘天尊缓缓道,“老夫道号‘真弘’,便是‘真’字辈。而你们这一代,正是‘悟’字辈。”
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趣色:“说来也是巧,一千多年前,创造那千年试炼记录的第三代传奇弟子,他们那一辈……也正是‘悟’字辈。”
七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动。这冥冥之中的巧合,更添了几分宿命与激励的味道。
真弘天尊看着眼前七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他取出七枚早已准备好的莹白玉简,分别递给七人。
“这是老夫多年修炼的一些心得感悟,虽不敢说是什么绝世秘籍,但针对你们各自功法的特点、属性,以及昨日观察你们试炼表现时发现的一些细微之处,都做了些批注和建议。”他语气温和,如同一位真正的长辈在殷切叮嘱,“修炼之路,天赋、机缘固然重要,但前辈的指引与自身的思考同样不可或缺。望你们勤加参悟,但切记,不可完全照搬,需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七人恭敬接过玉简,以神识略微探查,便感到其中内容的精深与贴切,心中皆是感动。宗主日理万机,竟还能如此细心为他们量身准备指导,这份关怀,沉甸甸的。
拜别真弘天尊,七人心中暖意融融,对宗门的归属感更深了一层。
第二站,他们来到了老顽童和老酒鬼常住的那个清幽小院。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斗嘴声和酒香。
“哈哈哈,我就说今天早上喜鹊叫,准有好事!看看谁来了?”老顽童眼尖,第一个发现他们,乐得胡子直翘。
老酒鬼也放下酒葫芦,眯着眼,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来来来,都进来坐!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这七人可是他俩亲自“拐”回来的,结果一回来就放了这么大个“烟花”,直接把千年记录给破了。这两天,他俩走在宗门里,腰杆都比平时直了三分,其他长老羡慕的眼神更是让老顽童心里美滋滋的。
七人嘻嘻哈哈地围坐下来,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老顽童和老酒鬼也不摆长辈架子,拿出灵果点心,开始讲起宗门里各种有趣的陈年旧事、哪位师兄师姐当年的糗事、哪处秘境藏着什么好玩的妖兽……听得云逍、后山他们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笑声。
聊着聊着,云舒轻声对老顽童说:“师父,弟子这几日参悟您给的《厨艺精要》,还有昨日得到上清宗开山祖师灵宝天尊赠予的《万物灵枢图》,有些新的想法……”
她将自己的感悟娓娓道来,不再局限于食材处理,而是上升到调和万物灵机、洞察能量本质的层面,尤其提到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弟子所愿,不仅是继承师父的技艺,更是想‘为往圣继绝学’,将其中蕴含的天地至理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老顽童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好!说得好!‘为往圣继绝学’!乖徒儿,你这悟性,比为师当年可高多了!直达核心,明心见性!好好好!老头子我没看错人!”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看向云舒的眼神充满了自豪,简直比云舒自己得了奖励还开心。
另一边,云逍和沈月瑶也向老酒鬼汇报着自己的修炼进展。
云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讲解自己如何将“诛天剑法”的剑气与初步领悟的阵法相结合,形成“诛天剑阵”雏形的过程,以及未来的构想。
老酒鬼笑眯眯地听着,不时抿一口酒,眼中精光闪烁。待云逍说完,他才慢悠悠道:“你小子,倒是歪打正着,或者说……本性使然。你可知,你学的‘诛天剑法’,本就是上古一套绝世剑阵‘诛天剑阵’的简化与变种?简化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入门修习。若你真能凭借自身感悟,将这剑法逆向推演,重现甚至超越古之‘诛天剑阵’……那你小子,未来必是震动天下的绝世剑修。”语气中,充满了鼓励与期待。
沈月瑶则讲述了自己对“灵气化剑”的新理解。她发现,水属性灵力虽以柔韧、变化见长,但其包容性与辅助性同样惊人。不仅能与云逍的风属性剑气完美配合,增强其灵动与渗透,竟也能与云宸狂暴的雷霆之力产生奇妙共鸣,起到疏导、增幅甚至一定程度引导的作用。换句话说,“灵气化剑”在她手中,正在从一招犀利的攻击法术,演变成一套潜力无穷的强大辅助体系。
老酒鬼听罢,频频点头,赞道:“不错,能跳出招式本身的桎梏,看到属性间的联系与更深层的运用,这才是我上清宗弟子该有的眼界。水系功法,本就擅长润物细无声,于无声处听惊雷。月瑶,你这条路,走对了。”
得到师父的肯定,沈月瑶脸上泛起开心的红晕。
眼看日头渐高,老顽童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还有正事。快去拜见其他几位长老吧,尤其是二长老那个阵痴,昨天宴会上我就看他抓耳挠腮的,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云宸呢!去晚了,小心他直接找上门来。”
告别二人,云宸他们便朝着二长老所在的“阵枢阁”走去。刚到门口,就感应到里面不止一道强横气息。
推门进去,果然,不仅二长老在,四长老和五长老居然也在座,三人似乎正在谈论什么。见到云宸七人进来,三位长老眼睛都是一亮。
“弟子拜见二长老、四长老、五长老!”七人齐声行礼。
“免礼免礼!”二长老是个精神矍铄、面容清癯的老者,此刻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招呼,“来来来,正说起你们呢!快坐!尝尝我新得的云雾灵茶!”
寒暄客套了几句,二长老终于按捺不住,搓了搓手,目光灼灼地看向云宸,开门见山:“云宸小子,咱们就不绕弯子了!老夫憋了一天了,快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炷香内连破三阵的?那可不是普通的阵法!老夫钻研阵法几百年,自问破阵速度在同辈中也算翘楚,可跟你小子一比……唉!”他脸上写满了“好奇”两个字。
四长老和五长老也放下茶杯,目光聚焦过来。
唰!其他六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云宸身上。
二长老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是你!快说,有什么独门诀窍?莫非你对阵法一道也有惊人天赋?”
云宸起身,恭敬道:“禀二长老,并非弟子在阵法上有何天赋。实不相瞒,弟子……身具一种特殊能力,对洞察能量流转、结构弱点颇有助益,故能较快找到破阵关键。但弟子于布阵、构阵之道,实是门外汉,所知甚少。”
他话锋一转,认真道:“真正的阵法天才,是弟子的二师兄,云逍。试炼中那‘诛天剑阵’雏形,便是他仅凭三日阅览入门典籍所悟。若二长老能在阵法之道上对他多加指点,以二师兄的悟性,必能将长老的绝学发扬光大,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二长老闻言,目光立刻转向云逍,眼中精光更盛。昨日云逍施展那剑阵雏形时,他就已经大为吃惊了,此刻听云宸这么一说,更是心痒难耐。不过,他对云宸的“特殊能力”还是好奇得紧。
“云逍是天才,宗门自会倾力培养,这个你放心。”二长老捋着胡子,眼神却依旧盯着云宸,“不过老夫对你那破阵的本事实在心痒。这样,咱们眼见为实!”
他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众人连忙跟上。
来到院外空旷处,二长老对云宸道:“你站到中间去。”
待云宸站定,二长老双手如穿花蝴蝶般飞速舞动,一道道精纯的灵力伴随着玄奥的符文被打入四周地面、空中。只见灵光交织,符文闪现,短短不过两分钟时间,一座散发着稳固、厚重气息,明显能困住元婴期修士的困阵,已然成型!光华流转,将云宸笼罩其中。
四长老和五长老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二长老这布阵速度与造诣,不愧是大周国第一阵法宗师的名头。
阵中,云宸面色平静,暗中已然运转“天眼”。如今他紫府内,紫色雷核已与金丹完美融合,化作一枚紫金色、时刻流转着雷霆道韵的金丹。天眼视野之下,这座新鲜出炉的困阵,其灵力运行轨迹、符文节点、结构承力薄弱之处,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他拿出紫电断云鞭,紫金色雷光缠绕着鞭身。
“惊雷破罡!”
紫电断云鞭精准地砸向一处看似无关紧要、实则为数个灵力回路交叉的脆弱节点上。
“嗡——!”整个困阵剧烈一震,光华顿时黯淡三分,流转滞涩。
紧接着,云宸又砸出了第二鞭。
“咔嚓……哗啦……”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瞬间爆发。整座困阵的光壁寸寸碎裂,符文湮灭,几个呼吸间,便消散于无形。
云宸从逐渐消散的灵光中走出,对着有些发呆的二长老拱手:“弟子僭越了。”
四长老和五长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二长老亲手布置、能困元婴的阵法,就这么被一个金丹一重的小子,喝口茶的功夫就给破了?这简直是颠覆认知!
二长老呆立片刻,猛地回过神,非但没有不悦,反而仰天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大道万千,各有神通!老夫今日算是开眼了!云宸小子,你这能力,了不得!了不得啊!”他虽然还是没完全搞懂原理,但那份眼见为实的震撼和对于“道无高下”的感悟,让他心情畅快无比。
他又拉着云逍探讨了半天阵法基础与剑阵结合的构想,越聊越是投机,眼睛放光,直呼捡到宝了。直到日头偏西,在四长老和五长老的提醒下,七人才得以告辞。
眼看天色渐晚,三长老那里还没去,七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炼器堂所在的“神工谷”。
刚到谷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有节奏的“叮当”锤打声。走进三长老那热浪腾腾的院子,果然看见他刚放下手中巨锤,正在擦拭汗水。
“三长老爷爷!”小蝶嘴甜,第一个蹦跳着过去,“您怎么大年初二还在忙呀?也不休息休息!”
三长老看见是他们,古铜色的脸上露出豪爽的笑容:“哈哈哈,是小蝶啊!别提了,年前答应帮一个内门小子打造一副拳套,一忙就给忘了。结果那小子今天一大早,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就堵门来了,老夫只好给他赶工出来!”
“这位师兄也是刻苦,正月里还不忘打造装备。”小蝶笑嘻嘻道。
“还不是受了你们的刺激!”三长老哈哈一笑,“你们在试炼里的表现,现在全宗上下谁不知道?那帮小子丫头,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修炼的修炼,攒材料的攒材料,都想着早日提升呢!进来进来,别在院子里站着,屋里坐!”
众人进屋落座,后山诚恳道:“三长老,您为我打造的强弓,在试炼中帮了大忙!箭无虚发,威力非凡!”
三长老闻言,更是高兴,大手一挥:“能帮上忙就好!老顽童和老酒鬼那两个家伙,这次总算是办了件漂亮事,招回来的弟子,个顶个的像样!以前那些,总有几个老夫瞧不上眼的。你们这一批,老夫是越看越喜欢!”
他的目光在后山和小蝶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正色道:“后山,小蝶,老夫是个直肠子,有话就直说了。老夫观你二人,虽各有主修,但于炼体一道,天赋根骨皆是上上之选,气血旺盛,潜力巨大。而且,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们俩都还未正式拜师吧?”
后山和小蝶闻言,心中一动,互相对视一眼,迅速传音交流了几句。
三长老也不催促,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期待。他身为大周国第一炼器宗师兼顶尖体修,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却苦于几百年来未遇到真正合心意的传人。炼器需要强健的体魄支撑,体修也需要精通能量传导,后山与小蝶,简直是天赐的佳徒!
片刻,后山与小蝶同时起身,并肩走到三长老面前,神色肃穆,整理衣冠,然后齐齐跪下,恭敬叩首: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声音整齐,掷地有声。
“哈哈哈——好!好!好!”三长老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畅快大笑,声震屋瓦,连忙伸手将两人扶起,脸上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眼中竟隐隐有激动之色。
几百年了!他终于收到了称心如意、足以传承衣钵的弟子!而且一收就是两个!这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激动之下,三长老硬是留七人吃了晚饭,还嫌不够,亲自跑去把宗主真弘天尊、副宗主老顽童、大长老老酒鬼以及刚刚才分开的二、四、五长老全都请了过来,就在他这院子里摆开宴席,非要一起庆祝他收得佳徒。
席间,众人自然纷纷向三长老道贺,气氛热烈融洽。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注意到,如今“悟”字辈七人中,云逍、沈月瑶拜师老酒鬼,云舒拜师老顽童,后山、小蝶拜师三长老,唯有云宸和慕雨寒,尚未正式拜入任何一位长老门下。
但没人着急提起这事。因为谁都清楚,以这两个孩子展现出的惊世天赋、特殊传承以及那深不可测的潜力,或许……他们的师尊,本就不该局限于在场任何一人。又或者,他们需要更特殊的机缘。总之,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热热闹闹的晚宴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
云宸七人回到新人宿舍时,已是夜深。虽然奔波拜见了一天,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满足与温暖。
云宸和慕雨寒走在最后,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慕雨寒忽然轻声问:“你……对未来师尊,有何想法?”
云宸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笑了笑:“道法自然,机缘到了,自然会有。现在,我们只需要专心修炼,变得更强。半年后的排位赛,才是眼前的战场。”
慕雨寒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里映着月光,同样坚定。
正月初二拜新年,在温暖与期待中落下帷幕。而更加紧凑、充满挑战的修行生活,即将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