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佐藤家主宅。压抑的气氛因为一通来自大阪的紧急电话而被打破。健一郎接完电话,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他看向坐在一旁看似平静的麻衣。
“是大阪的姑母。”健一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丽香那孩子……她的学校出事了。和优马的情况……很像,但规模更大,整个学校都被不明的红雾笼罩了,通讯中断,画面……很诡异。”
麻衣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丽香,她那个骄纵蛮横、被宠坏了的表妹?她脑海中瞬间闪过真由子那双怯懦又绝望的眼睛,以及林那带着嘲讽的“现世报”言论。一丝冰冷的、近乎预兆般的明悟划过心头。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蹙眉,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丽香她……没事吧?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警视厅,特殊灾害对策本部。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来自大阪的紧急新闻直播画面。镜头因为干扰而不断抖动、闪烁,但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一所女子高中的上空,被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由鲜血和铁锈混合而成的暗红色云层牢牢笼罩。粘稠的、带着同样不祥颜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学校建筑间翻滚、流淌,将一切都吞噬其中。偶尔有模糊的、扭曲的影子在雾气中一闪而过,伴随着被信号扭曲拉长的、不知是人是鬼的尖啸声。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只有仪器运行的嗡鸣和记者因恐惧而颤抖的播报声。
凛二和川死死盯着屏幕,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又是这种超自然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灾难!而且规模远超新宿事件和佐藤家的个案!这已经不是某个家族或者某个区域的危机了,这分明是一场正在酝酿的、可能波及整个城市的浩劫!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林那张带着不羁笑容的脸,想起她在公园里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你们是继续追着我这个‘嫌疑人’玩捉迷藏呢,还是去对付那个真正的‘大家伙’?”
那个“大家伙”……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无力感、愤怒,以及一种被现实逼迫到墙角的屈辱感,最终混合成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他不能再被规则和面子束缚了,东京的教训就在眼前!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指挥中心,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走廊。深吸一口气,他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力气,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他曾经视为威胁、试图追捕,此刻却可能成为唯一希望的号码。
他按下了拨号键。
与此同时,东京某高级甜品店内。
林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份精致的蒙布朗栗子蛋糕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皇家奶茶。她刚刚完成了一单“私人订制”的小业务——帮一位过度整容导致“面相”紊乱的贵妇稍微“调整”了一下运势(当然,收费不菲),心情相当不错。
手机在精致的手包里震动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拿出来,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凛二和川”的名字时,眉毛挑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果然来了”的玩味表情。
她并不急着接听,而是慢条斯理地用银质小勺切下一块裹着细腻栗子泥的蛋糕,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细细品味着那香甜绵密的口感。
手机固执地震动着。
直到她把那一口蛋糕完全咽下,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奶茶,这才不紧不慢地划开了接听键,并将手机拿得离耳朵稍远一些。
果然,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凛二压抑着焦躁和怒火的低沉声音,语速很快:
“林!你在哪里?看到大阪的新闻了吗?!”
林将手机换到另一边,用小勺轻轻敲了敲蛋糕碟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语气慵懒地仿佛刚睡醒:
“moshi moshi~(喂喂~) 凛二桑?真难得啊,你不是应该在全力追捕我这个‘危险嫌疑人’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Is this a wrong number?(你打错电话了?)”
她甚至故意用英语调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电话那头的凛二呼吸一窒,显然被噎得不轻,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声音更加低沉急促:“没时间开玩笑!大阪女子高等学校,被异常红雾笼罩,情况危急!这和你说的‘大家伙’有没有关系?!”
“oh? that?(哦?那个啊?)” 林又挖了一勺蛋糕,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语气轻描淡写,“我看到了呀,电视里正在直播呢,场面挺‘壮观’的。至于有没有关系嘛……Its plicated.(说来话长。)”
她顿了顿,听到电话那头凛二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呢,凛二桑,你上次带着那么多人和我‘玩’得那么开心,现在遇到麻烦了才想起来找我……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呀?”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冰冷刺骨。
“你……!”凛二几乎要吼出来,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帮忙?”
林终于放下了小勺,身体微微坐直,眼神中的戏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她看着窗外东京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穿透距离,看到大阪那片血色地狱。
“帮忙?Sure, why not?(当然,为什么不呢?)” 她的声音依旧轻松,但内容却让电话那头的凛二心头一沉,“老规矩,business is business.(生意就是生意。)不过这次,价格会很昂贵哦,凛二先生。而且,我需要最高权限的通行便利,以及……你们的人,全部听我指挥。”
她轻轻敲了敲手机话筒,如同敲打着警视厅的尊严。
“考虑一下?不过,提醒你,根据我的‘专业’判断,那片红雾的‘饱和度’还在增加……里面的‘孩子们’,恐怕等不了太久哦。”
说完,她也不等凛二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将手机丢回手包,重新拿起小勺,开始享用剩下的一半蒙布朗蛋糕,仿佛刚才那通可能决定许多人生死的电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只有她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计算和凝重。大阪的事情,似乎比预想的更有趣,也……更麻烦了。那个叫真由子的女孩,以及她背后那位“同行”的手段,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这趟浑水,看来是非蹚不可了,但前提是……价格必须让她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