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那片荒芜的院落,还没踏上村中的主路,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村子的方向急匆匆走来。那人穿着粗布衣裙,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头巾,手里拎着一个竹篮,里面似乎装着些野菜。正是原身记忆中对我多有照拂的六婶子。
六婶子一抬头,恰好与我四目相对。她猛地顿住脚步,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竹篮一声掉在地上,野菜撒了一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向我,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尖利变形:画……画丫头?!你……你是人?是鬼?!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村长都快急死了!你家里没有人,大家进山找了,也没有找到你,只是在进山道边的沟里找到你的那个背篓!
我看着六婶子惊恐万状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原身的记忆清晰浮现:六婶子家就在隔壁,丈夫早逝,独自抚养一个比原身大两岁的儿子狗蛋。她心地善良,时常偷偷给原身塞些吃食,狗蛋也会在别的孩子欺负原身时挺身而出。这份恩情,我替原身记在心里。
我面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向前走了两步,刻意让阳光充分照在身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六婶子,你见过大白天出来的鬼吗?我的声音平和,带着一丝调侃,我是人,你看我不是有影子吗?别害怕。
六婶子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从略显凌乱但干净整齐的头发,到身上那套虽不合身但质地奇怪的棉布衣裤(空间里用现代棉布改的),再到脚上那双布鞋,最后落在地面上那道清晰的影子上。她似乎稍稍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和疑惑丝毫未减。
你可吓死我了!六婶子拍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急切地上前几步,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微微蹙眉,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回来?大家……大家都以为你被山里的野兽给……给吃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了哽咽,眼眶也红了起来。
我能感受到她抓着我胳膊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是真切的关心和后怕。心中一暖,我放柔了声音:六婶子,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轻轻拍了拍六婶子的手背,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对。
你这孩子……六婶子抹了把眼角,又仔细端详我的脸,瘦了,但也精神了……这身衣服是哪来的?看着不像咱们村里的东西。
我早已准备好说辞,面色不变地回答:在山里遇到了一个好心猎户,他看我可怜,给了些旧衣服穿。不想在衣着上多纠缠,我立刻将话题引向自己编造的经历。
看着六婶子关切而疑惑的眼神,我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微微垂下眼帘,做出些许后怕又带着点兴奋的表情,开始了我精心编织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