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狗蛋则下意识地向前半步,用他虽未完全长成、却已初显宽阔的肩膀,微微挡在了我和娘的身侧,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容侵犯的维护姿态,眼神警惕地扫过人群。
我们三人,就这样在无数目光的交织与窃窃私语中,步履沉稳,径直穿过了人群,走向祠堂门口。对于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与非议,我们统一选择了无视。今日,我们的目标明确,心志坚定,外界的嘈杂,不过是清风拂过山岗,无法动摇分毫。
祠堂门口,里正爷爷柳南山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今日也换上了一身较为体面的深色长衫,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主持大事特有的郑重之色。
看见我们过来,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朝我们微微颔首,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你们来啦!”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正好,时辰也快到了。”他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扫过,在看到我时,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赏,但很快便收敛起来,开始最后的叮嘱。
“狗蛋,”他看向哥哥,语气认真,“一会儿仪式开始,你需要代替你爹的位置,站到指定的地方去。需要做什么,怎么做,旁边会有知客的人提醒你,你不用紧张,照着做就行,听清楚了?”
哥哥狗蛋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声音因紧张而略显紧绷,却异常坚定:“听清楚了,南山爷爷!”
里正爷爷又看向娘,语气放缓了些:“狗蛋娘,你也是一样。你就站在狗蛋旁边你该站的位置,需要你应答或者行礼的时候,你旁边也会有人低声提醒你。放平心态,不用怕。”
娘连忙点头,双手在身前交握,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哎,记住了,叔。”
最后,里正爷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最为凝重:“画丫头,你是今日的主角。仪式过程中,你需要全程跪在祠堂正中的那个蒲团上。”他伸手指了指祠堂内那个显眼的、崭新的蒲团,“主持仪式的族老让你叩首你就叩首,让你奉茶你就奉茶,一切听从指令,不可擅自行动,不可左顾右盼,更不可出错。记住了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平稳:“是,里正爷爷,画儿记住了。”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里正爷爷满意地点点头,“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先在此稍候,等三位族老到了,吉时一到,仪式便开始。”
没过多久,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三位须发皆白、身着正式族老服饰的老者,在家中小辈的搀扶下,缓步而来。他们面容肃穆,眼神深邃,代表着柳氏一族最高的权威和传承。
祠堂内外,瞬间彻底安静下来。所有嘈杂的议论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无形的、庄重而压抑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
柳氏宗祠那扇沉重的、漆色暗沉的大门,被两位族中青壮缓缓推开,发出了悠长而沉闷的“吱呀”声,仿佛开启了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通道。
里正爷爷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转向我们,沉声宣布:
“吉时已到——”
“柳氏云辞画过继入谱仪式,现在开始——”
“请,入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