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吵吵闹闹祝愿有所耳闻,但并没有过多关注。
《吹骨成书》的主线剧情基本上是围绕着女主的事业线来的,剧本中一共有五个难题副本,目前来说,这五个副本在统筹零碎的安排下,基本都各拍了一半。
祝愿今天要拍的是剧本的前置剧情,晏成书通过考核进入将作监左校署的戏。
剧本中,将作监有四署六监。
晏成书所在的左校署就是将作监的下属机构之一。
左校署主要负责的是营构梓匠之事,宫室乐器、军用的器械、丧葬所需物品的供给,还要对工匠制造的各类器物进行检查与考核。
晏成书并不是一开始就进了左校署,也不是一上来就是掌管一个署的校署令。
这场戏的剧情是,将作监的下属机构百工监举行年度匠作考核,择优者擢升入将作监左右中校署,这对无数匠人来说,是个一步登天跨越阶级的机会。
而晏成书,就是从一个百工监的普通工匠,从底层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祝愿一身普通百姓的衣着,头发用一根最简单木簪束在脑后,脸上甚至用了黑一个色号的粉底,压了压原本姣好的容貌。
工棚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几张长条案,上面置满了各种工具和材料。
“预备,开始!”导演的话音刚落,场上的所有演员立马进入状态。
三位将作监下来的考核官员端坐于上,神情严肃。
晏成书垂手立在人群之中,多年的隐忍和谨小慎微,让她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于识人的本事。
快速扫了几眼,心里便对三人的情况有了大概的猜测。
右手边那位,年约四十,面皮白净,指尖沾染着些许墨渍,右手官袍袖口处磨损得最厉害,应是惯常伏案,大抵从录事一类,于实际工巧技艺未必精通。
左手边那位年纪稍轻,身形微胖,脸上总挂着笑意,一双眼睛转动灵活,身上的官袍倒是崭新,靴面也干净,应是负责采买和物料调配的。
而中间那位,莫约知天命,面容黝黑,手指指节粗大掌心厚重,晏成书对此最是熟悉不过,当初在工坊时,老匠人都有这样一双手。
这样的人或许不苟言笑,或许规矩严苛,但应是个实干派。
晏成书想到这,心里便有了底。
不稍片刻,便有人推上来一个大物件放在旁侧,匠人们立刻围了上去,议论纷纷。
她站在人群边缘,耳边飘来几个匠人压低的小话。
“瞧见中间那位没?将作监周少匠!”身形精瘦,眼神透着伶俐的中年匠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带着几分熟稔。
“年少时在河工上摸爬滚打十多年,是实打实从苦役里熬出来的!”
旁边略显年轻的匠人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摸了摸背在身上的工具箱,“那……咱这手艺,能入他的眼吗?我这次准备的可是新琢磨的榫卯……”
“光有新意哪够?”另一个膀大腰圆,手掌布满老茧的壮汉粗声打断,显然是经验更老道,“还得实用,耐用!”
“能不能经得起折腾?费不费料?省不省工?你小子那点小机灵,未必能讨周少匠的好。”
晏成书适时探头出声,试图加入群聊,“难道今日考核,全凭这周少将一人便能决断结果?”
“此言差矣。”
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点油滑气,见晏成书抬眼看过来,他拍了拍自己一尘不染的衣襟,老神在在。
“左右两位大人也得打点啊。
左边那位王丞,管着物料呢,手指头松一松,够咱们吃用不尽。
右边的是李主簿,看着不起眼,可名册文书都得过他手,得罪不起啊!”
方才那第一个开口的精瘦匠人嗤笑一声:“打点?咱们这点家底,拿什么打点?周少匠既是主考,凭他的为人,只要咱们自个的活儿漂亮,谁还能拦着你入四署不成?”
油滑匠人摇了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地走了。
“到现在也没公布考题,难不成真跟上回一样,还是考精细物件?”年轻匠人还抱有一点幻想。
“考精细物件?那是甄官署选雕工!咱们这是考校能否进左右中校署,干的是修堤、筑路、建宫室的实打实的活儿!看到那水车没?我估摸着,八成跟它有关!”
晏成书闻言也是点头赞成。
从那个大水车被推上来,她心里对这次的考题就有了猜测。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匠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水车,神色各异,若有所思。
“今日考校,题目在此!”
上首周少匠声如洪钟,指向旁边一个结构损坏、关键部件断裂的复杂水车模型。
“此乃京郊皇庄所用灌溉水车之缩样,其内部龙骨断裂,水车停转。
限一个时辰,找出症结,提出修复替代之法,并陈清缘由,材料任取,但务求实用,酌量工本!”
“考核现在开始!”
果然!
晏成书双手环臂,听着周围的人各抒己见。
“这龙骨用的是上等硬木,寻常榫卯怕是不行啊!”
“强行修复,强度定然不够,我看得整体更换!”
“更换?谈何容易!这水车结构精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时辰哪里够?”
“若是用铁件加固呢?”
“铁件易锈,置于水中,恐难长久......”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唯独晏成书,没有急于上前动手,就站在外围,默默观察着水车的整体结构,从巨大的轮辐,到细密的刮水板,再到那断裂的,隐藏在内部的龙骨接口处。
“咦?”周少匠目光扫视下方,微微蹙眉。
这女子,是来充数的吗?
“肃静!”李录事横眉竖眼,“名单所列,两两相携次第而行,勿要争先!”
约莫一炷香后,才轮到晏成书一组。
她才缓步上前,没有去动那断裂的龙骨,而是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旁边完好的联动齿轮,又用手指丈量了几处关键部件的尺寸比例。
跟她同组的,便是方才那个膀大腰圆的匠人,正试图用铁箍强行固定断裂处,见她这般磨蹭,忍不住粗声粗气道:“喂!你这小娘子,傻眼了?不动手只光看,还能看出花来?时间可不等人!”
晏成书闻声收手,却并未动怒,而是先向那匠人微微颔首,请教道:
“这位师傅,恕晚辈拙见。
晚辈方才观察,见此处受力颇为复杂,若强行以铁箍固定,恐会因应力不均,数月内便再次断裂,或会损及周边轮辐。
不知您以为如何?”
那匠人一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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