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林凡在云芷和另一名强壮战士的搀扶下,勉强坐上了特制的雪橇。
他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冷静。
简单的行动和说话,已经无碍。
苏晴依旧昏迷不醒,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另一个雪橇上,由大长老亲自看护。
她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就是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云岚部此次迁移的,除了必要的守卫力量留在谷中迷惑可能再次来袭的敌人,其余皆是部族的核心成员和精锐战士,人数不多,但行动迅捷。
大长老一声令下,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居住多年的云岚谷,朝着雪山更高、更深处进发。
越往上走,风雪越大,气温越低,空气也越发稀薄。
饶是云岚部族人常年生活在雪山,也需要运转功法才能抵御这股极寒。
负责牵引林凡和苏晴雪橇的战士更是辛苦,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积雪之中。
林凡坐在雪橇上,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前方那个载着苏晴的雪橇上。
寒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拂过她安静的脸庞,他的心脏便跟着微微抽紧。
林凡用力攥紧了盖在腿上的兽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力量......他从未如此刻般渴望恢复力量。
大长老偶尔会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为他渡入一丝温和的内力,助他稳固心脉,同时也观察苏晴的状态。
“苏姑娘体内生机正在缓慢恢复,那赤阳朱果的能量虽大部分渡给了你,但仍有少许残留,与她的玄阴诀相辅相成,正在滋养她的经脉。只是她心神损耗太过,需要时间。”大长老每次都会这样告诉林凡,既是安慰,也是陈述事实。
林凡默默点头,将担忧压在心底。
队伍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了整整五天。
沿途穿过危机四伏的冰裂缝区,绕过不时发生雪崩的陡峭雪坡,终于在第五天傍晚,抵达了一片被巨大冰穹笼罩的奇异之地。
穿过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被冰雪巧妙掩饰的狭窄冰隙,眼前豁然开朗。
仿佛进入了传说中的冰雪仙境。
头顶是巨大的、如同蓝色水晶般的冰穹,隔绝了外界的风雪。
冰穹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平静如镜的蔚蓝色天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至极的灵气和纯净的寒意。
天池周围,生长着一些散发着莹莹蓝光的奇异植物,以及一些由纯净冰晶构筑而成的、古朴而神秘的建筑遗迹。
这里的寒气精纯而温和,并非外界的刺骨之冷,反而带着一种滋养万物的生机。
“这里就是雪顶天池,我云岚部先祖发现的秘境,也是最后的庇护所。”大长老看着眼前景象,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和感慨,“此地灵气充沛,尤其适合修炼寒属性功法,对林凡小友稳固伤势,苏姑娘恢复元气,都大有裨益。”
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到祖地,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很快,队伍在天池边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冰殿内安顿下来。
冰殿不知用何种材质建成,内部并不寒冷,反而温度适宜。
林凡被安置在一间静室中,苏晴则被安排在紧邻的另一间。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将所有时间都用来恢复。
雪顶天池精纯的寒气环境,对他修炼的功法亦有助益。
他不再需要大长老频繁渡气,已能自行缓慢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气,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经脉,凝聚溃散的内力。
进展虽然缓慢,但每一天都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好转。
这让他焦灼的心,稍稍安定。
林凡每天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在自己能动弹后,坚持坐到苏晴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
说外面的风雪,说天池的美丽,说他自己恢复的进度,说他们将来要去的地方......尽管得不到任何回应。
“晴儿,你一定要醒过来。”林凡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低声道,“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
这一日,林凡刚结束一轮调息,感觉内力又恢复了一丝,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去看苏晴。
刚站起身,却见二长老脸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林凡,大长老让你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林凡心中一凛,点了点头,跟随二长老来到大长老所在的冰殿主厅。
大长老正站在一幅刻画在冰壁上的古老地图前,眉头紧锁。
云芷也在场。
“发生了何事?”林凡问道,声音虽还有些虚弱,但已清晰有力。
大长老转过身,将一个信封递给林凡:“留守谷中的族人拼死传来的最后讯息。黑煞教再次大举来袭,人数众多,其中不乏高手。谷口防御已被攻破,他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搜寻而来!”
林凡握住信封的手微微一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方向?”林凡冷静地问。
“恐怕与那‘追魂令’有关。”大长老沉声道,“此令邪异,或许能大致感应到你们的方向。我们迁徙的队伍虽然小心,但难免留下痕迹。他们顺着痕迹,找到祖地,只是时间问题。”
云芷脸上带着愤恨和担忧:“长老,我们该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大长老摇了摇头:“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黑煞教此次有备而来,实力远超上次。”
他看向林凡,目光深邃:“如今之计,唯有启动祖地最后的防护,‘玄冰幻雾大阵’。此阵乃先祖所留,依托天池灵气,一旦开启,可笼罩整个雪顶天池区域,制造无尽冰雾幻境,隔绝内外,隐匿气息。即便是黑煞教高手,短时间内也难以找到准确入口,更别说破阵。”
“但启动此阵,需要消耗海量灵气,并且......”大长老顿了顿,看向林凡和苏晴所在的方向,“需要至少一位玄阴之体或者至阳之体作为引子,沟通阵法核心。如今苏姑娘昏迷不醒,唯有你......”
林凡立刻明白了大长老的意思。
他体内如今蕴含着一丝苏晴渡来的赤阳朱果生机,虽非至阳之体,但这股至阳生机,或许能勉强替代,作为沟通阵法的引子。
只是,林凡如今伤势未愈,强行催动这丝本源生机,风险极大,很可能导致伤势反复,甚至前功尽弃。
但,他有选择吗?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直视大长老:“告诉我,该怎么做。”
为了昏迷的晴儿,为了庇护他们的云岚部,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他必须站出来。
大长老看着林凡眼中不容动摇的决绝,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准备,入夜时分,便启动大阵!”
夜色,渐渐笼罩了静谧的雪顶天池。
而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行动,即将在这冰雪秘境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