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安的满月宴办得极为隆重,汴京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道贺。
明兰一身县主礼服,抱着穿戴一新的顾安,与顾廷烨一同接待宾客,举止得体,容光焕发。顾廷烨更是意气风发,看向妻儿的目光满是柔情。
齐衡也随齐国公府众人前来。
他远远看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看着明兰脸上幸福满足的笑容,心中最后一丝执念也渐渐消散,只剩下淡淡的苦涩和释然。
趁着宾客稍散的空隙,齐衡独自走到园中水榭边透气,却正好遇见同样出来透气的明兰。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还是明兰先开口,语气平和疏离:齐公子。
齐衡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你……过得很好。
明兰微微一笑:是,我很好。侯爷待我极好,孩子们也乖巧。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齐公子也该往前看了。
齐衡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明白。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只是有时还会想起从前……
齐公子,明兰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界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该称侯爷一声二叔,唤我一声二婶才是正理。
二婶……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将齐衡最后那点恍惚彻底击碎。是啊,按照辈分,顾廷烨确实是二叔。
他看着明兰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彻底死心。
他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干涩却清晰:是,小侄……见过二婶。
明兰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点头道:去前厅用茶吧,你二叔方才还问起你。
看着齐衡有些踉跄离去的背影,明兰心中并无波澜。
这一世的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隐忍的盛家庶女,更不是那个深宫里绝望的华妃。她有自己要守护的家,有珍视的丈夫和孩子,齐衡的执念,于她而言,只是不必要的困扰。
满月宴顺利结束,宾客散尽,澄园恢复了宁静。
然而,罪恶却在暗处滋生。
因顾廷烨地位日益稳固,那早已被遗忘的朱曼娘,在颠沛流离和嫉恨中彻底疯了。她不知从何处得知顾廷烨嫡子满月,竟混在杂役中潜入澄园,藏匿起来。
夜深人静,她手持利刃,如同鬼魅般摸向主院,目标直指摇车中的顾安!
值夜的蓉姐儿因白日兴奋,有些口渴起来倒水,恰好撞见朱曼娘狰狞着脸举起匕首刺向摇车!
弟弟!蓉姐儿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在摇车前。
噗嗤——匕首刺入了蓉姐儿的肩膀,鲜血瞬间涌出。
蓉姐儿痛呼一声,却死死抓着摇车不放。
小贱人!敢拦我!朱曼娘面目扭曲,拔出匕首又要再刺!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明兰披着外衣冲了进来,她睡眠浅,听到动静立刻惊醒。眼见朱曼娘又要行凶,她目眦欲裂,抄起手边的黄铜烛台就砸了过去!
烛台精准地砸在朱曼娘手腕上,匕首落地。
来人!有刺客!明兰一边高呼,一边扑过去查看蓉姐儿的伤势。
侍卫们闻声冲入,迅速制住了疯狂的朱曼娘。
蓉姐儿!明兰看着女儿肩头不断涌出的鲜血,心都揪紧了,连忙用干净布巾按住伤口,别怕,母亲在!薛大夫!快请薛大夫!
蓉姐儿疼得小脸煞白,冷汗直流,却咬着嘴唇不哭出声,她看着明兰焦急的脸,虚弱地开口:弟弟……弟弟没事吧?
没事,安哥儿没事!明兰声音哽咽,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薛大夫很快赶来,为蓉姐儿处理伤口。万幸匕首偏了几分,未伤及要害,但伤口颇深,需要好生调理。
顾廷烨也被惊动,看着受伤的蓉姐儿和受惊的幼子,脸色铁青,下令将朱曼娘移交官府,严加惩办。
蓉姐儿因失血和疼痛,昏睡了过去。明兰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
天快亮时,蓉姐儿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明兰布满血丝却充满关切的眼睛。
还疼吗?明兰轻声问,用温热的帕子擦去她额上的冷汗。
蓉姐儿摇摇头,看着明兰,眼眶突然红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唤道:母……母亲……
明兰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蓉姐儿自她嫁入侯府,虽亲近,却从未真心唤过。
明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她紧紧握住蓉姐儿没受伤的手,泪水涌了上来,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早就把你当作亲生骨肉,一定会视如己出!
蓉姐儿看着她真诚的泪水,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隔阂,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哭了出来:母亲!我好怕……怕弟弟出事,也怕再也见不到您和父亲了……
明兰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怕了,不怕了,坏人都被抓起来了。以后母亲会保护好你们,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们。
顾廷烨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母女二人,眼中亦是动容。这个家,经历了太多风雨,终于越来越紧密。
朱曼娘行刺未遂,罪证确凿,被判秋后问斩。这个纠缠了顾廷烨多年的隐患,终于彻底清除。
经此一事,蓉姐儿与明兰的感情更深,澄园内愈发和睦。
然而,盛家那边却传来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海朝云诊出了身孕,但胎象却不太稳固。
明兰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高门大院里的日子,似乎永远没有真正平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