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欢不按套路出牌,把星星奶奶给干懵逼了。
这老婆子在自个儿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谁家媳妇儿不被她说过闲话,谁家男人不被她戳过脊梁骨。
就没见过哪个小辈儿敢跟她这么对着干的?然后她还没拿捏的了。
人家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她今天要是不能把这小妖精给彻底制服了,往后在这个家里还怎么待?
就算顾绍东让她住下了,这个家也不是她说了算,那她大老远跑来图个啥?
不就是图着过来当家做主,把控家里的财政大权?
她没想到的是顾少东竟然带回了一个媳妇儿。
她打算的是,顾绍东这辈子就守着星星这个孩子过,就别娶媳妇儿了。
这家里一切都是星星的,星星的就等于是他们老刘家的,没毛病。
但顾绍东娶了媳妇就得生孩子,生了孩子,家里就要分出去一份儿,也可能是好几份儿。
那怎么行?
要是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占了先,那她可就啥都捞不着了。
不行,得想办法把这小妖精整走。
老婆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双老眼淬着毒。
她叉腰,摆出一副村里撕逼的架势,准备跟周清欢好好分个高下。
就在她刚吸足一口气,准备开干的时候,只见对面的“小妖精”动了。
周清欢伸出一根手指,用舌尖儿轻轻那么一舔。
然后,那根沾了口水的手指就在她眼下面轻轻一抹,这就形成了一道泪痕。
星星奶奶准备好的一肚子骂人嗑儿,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儿,“……你,你那个是干啥?”
周清欢鼻子一吸,做了一个哭脸的表情,“去告状,告你欺负我。”
说完,人家腰一扭,拉开门就出去了。
留下星星奶奶气得心口疼。
这叫什么事儿啊?你倒是跟我撕啊,好家伙,人家不撕人家装委屈,这让她怎么收拾她?
她在他们村儿,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咋出了村儿这套就不太好使了呢?
她心里也打鼓,也不知道那个小妖精会跟小顾怎么颠倒黑白,万一小顾信了她的话,误会了自个儿可咋办?毕竟自己脚跟还没站稳。
这心里头憋着一股邪火没地儿撒。
一转头,瞧见缩在墙角,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孙女儿。
她几步走过去,伸出手在星星的耳朵上用力拧了一把。
“都怪你个眼皮子浅的,狐狸精给块糖就忘了自己姓啥了。
以后你给我离她远点儿,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个不知里外的东西。”
孩子耳朵上火辣辣地疼,嘴巴一瘪,张嘴就要嚎。
把星星奶奶给吓坏了。
她在顾绍东跟前可是疼爱孙女的奶奶,要是被顾绍东知道她打这丧门星可不行。
她赶紧伸出手,一把捂住星星的嘴。
压低了声音道,“行了,别嚎了,不就轻轻拧了你一下。
才跟着外人吃了几天饱饭,看把你给娇气的。
给我憋回去,你要是再哭,奶奶现在就把你带走,再也不回来了,回家你得下地干活。”
一听说奶奶要把她带走,星星吓得一个哆嗦,哭声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怕,她不想离开这个家,更怕回到爷奶家。
周清欢出了房间,确实是去找顾绍东了。
她这人就这点儿好,爱憎分明,有仇当场就报了,绝对不留着过夜。
与其说是告状,不如说她是去告密。
自个儿拿了老板的钱,那就是老板的人。
现在那个不长眼的老东西惦记老板这点儿可怜的家底儿,她觉得自个儿有责任,也有义务,跟老板提个醒儿。
他要是信,那就皆大欢喜,赶紧把这祸害给送走。
他要是不信,那她往后也绝对不多管闲事,反正只要不少她工钱就行,别人的家务事,她才懒得掺和。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没找着顾绍东的人影。
走到窗边往外一瞧,才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抽烟。
男人侧身站着,只穿着白衬衫,白衬衫的袖子挽起,一只手插进军绿色的裤子的口袋里。
烟雾从他指间升起,又被风吹散,这样的顾绍东挺养眼的。
周清欢花痴两分钟就推开门出去。
顾绍东听见门响,转过头来,瞧见是她,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周清欢走到他跟前儿开门见山。
“我说,你真打算把那老太婆留下啊?
作为一个外人呢,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毕竟这是你的家事儿。
可谁让我拿你的工资呢!看在你每个月给我发那么老些工资的份上,我觉得我还是多句嘴提醒你一下。”
顾绍东吸口烟没打断她。
周清欢,“你知道刚才那老太婆跟我说啥?
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换了张嘴脸,把我当阶级敌人似的。
她跟我说,让我别得意,说啥别以为我嫁给了你,就能在这个家当家做主了,做梦。
还说这个家,所有东西都是她孙女的,我一根毛都捞不着。
我怼了她几句,你猜她咋说?她说你欠了她儿子一条命,那意思不就是说,你就应该拿你的一切去还她儿子的命么?
这不就是要赖上你了?
我可没添油加醋,这都是她原原本本她的话,我给你复述了一遍。
你自己个儿好好考虑考虑吧!这老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你可别引狼入室,留在在身边养虎为患。”
她觉得自己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了,剩下的就看老板自个儿的决断了。
“那啥,我去厨房看看,琢磨琢磨今天晚上吃点儿啥。
既然我人都到了,今天就算正式上岗了。”
临走前,她又想起一件事儿,转过身来,特意补充道。
“对了,你给我的任务是照顾好孩子,可不包括伺候这个老东西啊!
那老东西,你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伺候她。
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前头。”
周清欢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对面的顾绍东始终没什么反应。
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手里的烟燃了一半,烟灰掉在了地上。
脸上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周清欢明白了,“……合着你心里头都清楚啊!
行,知道你还把她留下,那肯定是有你的道理。
当我多管闲事了,不关我事,我做饭去了。”
敢情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啥都知道。
那她刚才那番义愤填膺的告状,不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周清欢觉得没劲,她转身又回屋去了。
心里叹口气,这工作环境没她想得轻松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