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欢,“就是那个叫赵啥英的,她无缘无故就把小草给推倒了,小草的手都摔出血了。
还骂小草,骂得贼难听。
说小草是有娘养没娘教的拖油瓶,还说小草她那个娘不要脸,生了不养扔给别人。
你说这事我能不管吗?我要是不管我还是人?
别说这孩子现在是咱们家在管,就是不在咱们家,看孩子的父亲牺牲的份上,这事儿我也得管呐!
我也是因为孩子被欺负,所以一直冲动就动了手。
结果她姐姐,还有这个啥李副校长的,他们就拉偏架。还要把我送到派出所去关起来。
我怀疑他们是潜伏在人民群众中的特务,因为正常的人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正常人不是应该先道歉吗?可他们为什么非要把我个保护烈士遗孤的人送进去呢?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周清欢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把自己打人的事儿往“见义勇为”上靠拢,不发个奖状表扬她,都觉得愧对她那种。
“张政委,我觉得这个李副校长问题很大。
他根本不问事情的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的错。
还包庇那个骂烈士遗孤的赵红英。
我跟他讲道理,讲政策,他还说我思想觉悟有问题。
我严重怀疑,他的立场有问题。
咱们革命队伍里,绝对不能藏着这种思想腐朽,立场不坚定的坏分子。
这要是让他继续当领导,那还得了,这不是等于在咱们军区内部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吗?专门破坏我们军民团结,腐蚀我们革命干部的思想。
必须严查,一定要严查。”
张政委听了来龙去脉,一张脸早就黑如锅底。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他们怎么就容不下?
刘铁柱同志现在还在外面执行九死一生的卧底任务,家里托付给部队,结果老婆跑了,孩子差点儿被继奶利用,送到幼儿园,又被这么欺负。
这要是等刘铁柱同志哪天完成了任务回来,看到自己妻离子散,孩子还活在别人的白眼里,他得多寒心?
部队的脸往哪儿搁?他们这些做领导的,怎么跟英雄交代?
所以,今天这个事儿,绝对不能善了。
正好,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好好整顿一下这股子歪风邪气。
这个姓李的副校长,部队这边早就对他有意见了。
工作能力平平,官僚作风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天天不想着怎么提高教学质量,就琢磨着怎么拉帮结派,怎么把自己那个“副”字给去掉。
要是部队真对他满意,这正校长的位置还能空到现在?
今天这事儿,正好把他那点花花肠子全都给抖落出来了,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还有那个赵红英。
张政委是啥人?那也是有点小八卦的人,大院儿里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他能不知道?
赵红英追顾绍东那点事儿,路边的狗都知道,何况是他。
赵红丽还曾经腆着脸托过自己媳妇儿,帮忙给撮合撮合。
人家顾绍东压根儿就没看上她。
后来听说顾绍东收养了刘铁柱的孩子,这赵红英也就消停了,不再追着顾绍东跑了。
张政委原先还以为她是想开了,或者觉得给人当后妈不划算,自己退缩了。
现在看来,这女人是压根儿就没死心。
她这是把刘小草当成阻碍她追求幸福的绊脚石了,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今天逮着机会,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刘小草一个孩子的身上。
真是又蠢又毒,顾绍东看不上她就对了。
再看看周清欢,不得不说,顾绍东这小子,眼光是真毒。
这小周同志,看着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有时候看着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可这动起手,真是又狠又准。
一本小红书在手,把李副校长和赵家姐妹给说得跟潜伏特务似的,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
张政委虽然不赞成在部队里搞这一套,觉得容易扩大化,伤及无辜。
但是,对付李副校长和赵红英这种拎不清的货色,就得用这种非常规的雷霆手段。
他们根本不配听道理。
至于说他们是特务啥的有点夸张了,但这不妨碍吓唬他们。
小周同志这事儿,干得漂亮。
张政委心里给周清欢点赞,但脸上还要装严肃。
他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刷刷刷的在李副校长身上来回的扫视。
把这老小子看得浑身不自在,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轻易收场了。
不能认怂,要是认了,他这个副校长也就当到头了。
他得为自己狡辩,呸!是解释,“张政委,你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
这个同志,她太无法无天了。
你先看看她把我们学校的赵老师打成了什么样?这是故意伤害。
我们承认,赵老师在处理孩子的问题上,方式方法确实有不妥之处,但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可她呢,她二话不说,冲进来就打人,用鞋底子抽脸,还把人按在地上打。
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这是土匪行径。
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菜市场。
她今天敢打老师,明天就敢拆了学校。
这种恶劣的行为要是不严肃处理,我们学校以后还怎么管理。老师们的安全谁来保障?
政委,我提议报公安,完全是出于维护学校正常秩序的考虑,绝对没有半点私心啊!”
李副校长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维护原则,不惜得罪人的刚正不阿的好领导。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周清欢的身上。
张政委都气笑了,“爱之深,责之切?她爱的是谁?责的又是谁?
这孩子头一天上学,你别跟我狡辩,说她跟姓赵的有什么感情?这他妈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责之切?我要问问孩子犯了什么错,让她能大打出手把孩子打伤?
小周的问题先不谈,咱们先说这个起因,来来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老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还想颠倒黑白。
这话周清欢就不爱听了,“听听,听听,张政委,你看出来了吧?
我说这位李副校长是死不悔改,有没有说错?大家认不认可?
到了现在,他还在包庇坏人,还在混淆视听。
这么多人民群众站在这里,我想,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谁非,我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你李副校长,你放着迫害烈士遗孤的罪行不追究,放着侮辱革命英雄的言论不处理,反而揪着一个所谓的‘打人’不放。你的秤砣歪到哪里去了?
你的屁股坐在哪一边了?
我告诉你,你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上。
你就是那个妄图阻碍历史车轮前进的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
顾绍东站在周清欢身后,看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副校长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把一个副校长数落的像个孙子,差点儿没绷住脸上的严肃表情。
他赶紧以拳抵唇,掩住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这丫头片子的嘴跟上了大粪似的,一句比一句有劲儿。
张政委也心里暗爽,但他面上还得维持着严肃和公正,“好了,都不要吵了。
胡艳同志,你是幼儿园的负责人,你来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给我说一遍。”
胡艳,“张政委。我保证,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胡艳越说越气,一口气说完,跟周清欢说的基本一致。
没人怀疑胡艳说的话,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赵红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今天这事儿,想靠歪理搅三分是彻底没戏了。
捏了一把赵红英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
她们不能就这么被动挨打,不能光让敌人说,自己也得说啊!不然处分是少不了的。
再说赵红英脸上的伤是假的吗?那可是实打实的。
赵红英接收到她姐的信号,心一横,哇的一声就哭了,其实也是被顾绍东给刺激的。
他一来就关心那个贱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推孩子,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绍东,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我,我就是……我就是心里难受,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看那孩子……我就是……”
赵红英没长白莲花的样儿,却做着白莲花的表情,周清欢一阵恶寒。
周静欢发现一件事儿,那个赵红英,怎么直勾勾地,含情脉脉地看着顾绍东?
那眼神儿里,有委屈哀怨,还有痴迷和埋怨。
咦!有情况啊!她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通了。
怪不得这女的对自己敌意这么大,怪不得她对小草下那么重的手。
闹了半天,根子在这儿呢!
周清欢看赵红英那副做派突然明白是咋回事了,原来这女人是因爱生恨呐!
她的目光在哭哭啼啼的赵红英和一脸莫名其妙的顾绍东之间,来回游离。
小眼神儿里都是八卦和兴奋。
顾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