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烬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挽棠猛地从那份冰冷协议的回忆中抽离,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带来一阵细微的抽痛。她迅速眨了眨眼,将眼底那点因条款内容而生的涩意逼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自然。)
“马上就睡了。”她转过身,看向门口的方向,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因被打断而生的细微讶异,“倒是你,手臂还伤着,怎么起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包扎着纱布的小臂上,那关切是真实的,源于最基本的道义,却又被她小心翼翼地约束在协议框架允许的“表面功夫”之内,不敢泄露半分多余的情愫。)
陆烬寒推开门,并未完全走进来,只是倚在门框上。深夜的客厅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将他高大的身影拉长,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也柔和了他平日过于冷硬的轮廓。他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带着几分居家的慵懒,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
“有点渴,出来倒水。”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片刻,像是在审视什么,“听到这边有细微的声响,过来看看。”
(他确实听到了她方才情绪起伏时不自觉的细微吸气声,以及近乎呢喃的自语,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语调里的起伏不似平常。)
“哦,”苏挽棠下意识地攥紧了睡袍的衣带,指尖微微发凉,她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直接的目光,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我……就是在想今天厨房的事,有点后怕,没注意就自言自语了几句。”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染上恰到好处的愧疚和疏离,“没想到会出那种意外,还连累你受伤……真的很抱歉。”
(她再次强调“意外”和“连累”,将两人的关系明确划定在“被迫捆绑的合作者”与“意外事故的制造者与受害者”的界限内,符合协议精神。)
陆烬寒深邃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和微微抿起的唇上停留了几秒。她的道歉比之前更加客气,甚至带着一种刻意拉远的距离感,这让他无端地想起晨练时她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和厨房里她手忙脚乱却眼神发亮的模样。对比此刻的疏淡,一种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异样感掠过心头。
深夜的寂静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也包括两人之间那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的、无形的隔阂。
“意外而已,不必反复道歉。”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甚至比平时少了一丝冷硬,多了一点难以察觉的…或许是安抚?“节目里本就情况复杂,你应对得已经很好。”
(这算是他第二次肯定她。第一次是晨练后的“明天继续”,第二次是此刻。)
苏挽棠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极轻地搔了一下,泛起一丝微麻的痒意,但随即又被系统冰冷的提示和协议白纸黑字的条款压了下去。她提醒自己,这只是甲方对乙方在履行“维护双方声誉”义务时的客观评价,无关个人喜恶。
她抬起眼,努力扯出一个略显疲惫却得体的浅笑:“谢谢陆先生肯定。我会继续努力…做好分内的事。”她特意加重了“分内”二字,像是在划清界限,又像是在提醒自己。“时间不早了,你手臂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陆烬寒的目光在她那张刻意疏离的小脸上凝了片刻。她此刻的神情,与几个小时前在厨房里那个眼神执拗、坚持要重做一遍菜品、浑身仿佛散发着不服输光芒的她,判若两人。也与清晨跑步时那个气喘吁吁却眼神发亮、得到一句“明天继续”就笑得无比灿烂的她,截然不同。
这种突兀的转变,让他心底那丝异样感再次浮现,甚至更清晰了些。他不太喜欢这种仿佛被什么东西隔开的感觉,即使那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嗯。”他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转身时,语气平淡地追加了一句,“明天节目组可能会就红酒的事询问细节,照实说就好,其他的不必担心。”
这是承诺他会处理后续,让她安心。
“好的,明白。”苏挽棠点头,语气恭谨而疏远,“晚安,陆先生。”
“晚安。”陆烬寒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走向厨房。那声过于客气的“陆先生”,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莫名有些刺耳。
苏挽棠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客厅转角,这才缓缓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刚结束一场身心俱疲的跋涉。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把协议内容再调出来给我看一遍,特别是违约条款和补偿条款。】
【好的,宿主。】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已为您高亮显示相关条款。建议宿主重点关注第七条违约条款及第六条补偿条款。理性衡量投入产出比及风险系数,是达成最优生存方案的基础。】
眼前再次浮现那份冰冷的协议,那些苛刻的、充满防备和不信任的条文,像一盆冰水,将她心中因陆烬寒近日行为而悄然升起的、不该有的暖意和涟漪,彻底浇灭。
是啊,投入产出比,风险系数。她差点忘了,这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他今日所有的维护、信任、甚至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和,或许都只是为了保障“陆太太”这个身份在公众面前、在综艺镜头下的价值,是为了维护陆家的声誉和他陆烬寒的颜面,符合协议第3条第1款的要求——配合扮演恩爱夫妻形象。
而非出于对“苏挽棠”这个人的任何情感。
自己想多了,甚至…自作多情了。一丝苦涩悄然蔓延开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今天经历的情绪起伏太大,从晨练的悸动,到厨房意外的心惊与并肩作战的微妙默契,再到被陷害的愤怒与反转的畅快,最后是他维护带来的安心与…一丝不该有的窃喜?而现在,一切都被拉回现实,打回原形。
【系统,】她闷闷地问,【原主和江辰,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今天在红酒里动手脚的,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她必须搞清楚潜在的威胁,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安稳度过这一年,拿到那笔足以让她远走高飞、重新开始的补偿金。
【正在检索与原主“苏挽棠”及“江辰”相关的记忆碎片……检索完毕。信息严重缺失且混乱,仅能获取零星片段:原主与江辰似乎是大学校友,有过短暂交集,但具体关系不明。原主对此段记忆似乎存在刻意遗忘或受到干扰的迹象。】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机械。
【关于红酒事件,根据现场环境扫描及人员动线分析,嫌疑最大者为林薇薇及其助理。但缺乏直接证据。节目组内部监控存在盲区,且接触过那瓶酒的人员较多,调查难度较大。】
果然是她。苏挽棠并不意外。林薇薇看陆烬寒的眼神,以及几次三番的针对,已经足够明显。
【宿主,根据协议第5条第1款,您需避免任何可能损害陆家及甲方声誉的行为。与江辰的过往若被恶意挖掘放大,可能构成风险。建议采取规避措施。】系统冷静地提醒。
“我知道。”苏挽棠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冷静而坚定,“所以,离江辰远点,不仅是陆烬寒的要求,也是为我自己好。至于林薇薇……”她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最好别再惹我。虽然我现在力量不够,但未必找不到机会反击。在综艺里,有时候舆论和形象,也是武器。”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原主,她是来活下去的苏挽棠。协议是束缚,但某种程度上,也是她的护身符和行动指南。只要不违约,顺利度过这一年,她就能获得自由和启动资金。
想通了这一点,她感觉心里的沉重和混乱减轻了不少。目标清晰:扮演好“陆太太”,拿到补偿,低调自保,暗中提升实力,收集对手把柄(如有必要),然后功成身退。
至于陆烬寒……他那偶尔流露的、让人心跳失衡的温柔和维护,就当是扮演恩爱夫妻的“附加福利”吧,欣赏即可,切勿沉溺。
她重新躺下,闭上眼,努力将那些不该有的思绪摒除脑外。
另一边,厨房里。
陆烬寒倒了一杯冰水,却没有立刻喝掉。他靠在料理台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却浮现出苏挽棠方才那客气又疏离的表情,以及那声清晰的“陆先生”。
他记得在综艺镜头前,她偶尔情急之下会脱口而出“烬寒”,虽然生硬,却比现在顺耳。她也只有在需要扮演恩爱时,才会主动靠近他。
而私下里,尤其是今晚,她似乎总是在刻意保持距离。是因为厨房的意外让她感到抱歉和拘谨?还是因为……别的?
他想起她看到协议时可能出现的反应——虽然他认为那只是公平且必要的防范措施。但此刻,他却莫名觉得那份协议有些……刺眼。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沉,“两件事:第一,查清楚今天厨房红酒的事,谁动的手脚,我要证据。第二,仔细查一下江辰这个人,以及他和苏挽棠过去的所有交集。”
电话那头恭敬应下。
挂断电话,他将杯中的冰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未能完全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他看了一眼苏挽棠房间紧闭的房门,眸色深沉
第二天,苏挽棠准时起床。她牢记自己的决心,再次换上运动服,准备晨练。
推开房门,陆烬寒果然已经等在客厅,同样是一身运动打扮。他似乎料到她还会坚持。
“早。”他主动开口,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和昨天一样。
“早,陆先生。”苏挽棠礼貌回应,称呼刻意而自然。
陆烬寒的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但没说什么:“走吧。”
晨练的过程和昨天相似,他依旧会迁就她的速度,会在她动作不标准时出言指导,甚至偶尔会有不可避免的短暂肢体接触。苏挽棠努力保持平静,将一切归为“协议合作方的必要配合”和“综艺效果需要”,忽略掉心底那点不争气的悸动。
只是,她不再像昨天那样对他露出毫无防备的、灿烂的笑容,交流也仅限于必要的应答。
陆烬寒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变长了,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解读的探究。
晨练结束,她依旧道谢:“谢谢陆先生。”语气恭敬。
“嗯。”他应了一声,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眼神微沉。
早餐时,导演组果然提到了昨晚的红酒事件,表示会严肃处理,并向陆烬寒和苏挽棠道歉。镜头扫过林薇薇,她笑得毫无破绽,甚至还语带关切地安慰了苏挽棠几句。
苏挽棠配合地表现出后怕和委屈,并再次感谢了陆烬寒当时的信任和指导,完美扮演了一个受惊后依赖丈夫的妻子形象。
“应该的。”陆烬寒配合地颔首,语气平淡,却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冷冷地瞥了林薇薇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林薇薇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今天的综艺任务是一场需要情侣配合的水上闯关游戏。充满了各种滑腻的浮板、摇晃的桥梁、需要力量与平衡的关卡。
这对苏挽棠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她的体能和协调性依然是短板。
果然,刚开始没多久,她就在一个旋转的浮筒上失去平衡,惊叫着眼看就要落水。
就在她闭眼准备承受落水的狼狈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猛地拽了回来,由于惯性,她整个人撞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
陆烬寒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小心点。”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手臂在她腰间停留了片刻,确保她站稳后才松开。那触碰短暂却充满了力量感,透过湿漉漉的运动衣传来灼人的温度。
周围是其他嘉宾的惊呼和笑闹声,还有镜头紧紧的对准。
苏挽棠的心跳得飞快,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一半是惊吓,一半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谢…谢谢。”她小声道,下意识地想拉开一点距离。
“跟着我的节奏,看着我落脚的地方。”陆烬寒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极其自然地向她伸出手,“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这话语,在镜头前无比暖心,符合完美丈夫的人设。
苏挽棠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大手,又看了看周围无处不在的镜头和一脸艳羡(或嫉妒)看着他们的其他嘉宾,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协议第3条第1款:配合扮演恩爱夫妻形象。】她在心里默念,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依据。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掌心有些粗糙的薄茧,却异常干燥温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牵着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她通过一个个关卡,时而提醒,时而鼓励(在镜头前),时而在她险些滑倒时及时用力拉稳她。
为了节目效果,他们不可避免地会有许多亲密互动。他需要托举她越过障碍,她需要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她不小心滑倒时他会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里;完成任务时他们会按照导演要求击掌甚至拥抱…
每一次接触,都让苏挽棠的心跳失衡,但她始终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将这一切视为工作。
而陆烬寒,他似乎完全进入了“照顾者”和“完美伴侣”的角色,耐心十足,举止体贴。但只有苏挽棠能隐约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时,力度似乎比必要的更紧一些;在她跌入他怀里时,他稳住她的时间似乎比需要的更长一秒;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次数,似乎也过于频繁了些。
是因为镜头吗?还是因为…那份协议里“扮演恩爱”的要求太过严格?
她不敢深想。
最终,在他们默契的配合(以及陆烬寒绝对的实力carry)下,他们竟然意外地获得了本轮游戏的第二名。苏挽棠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睛却因为运动和精神集中而显得亮晶晶的。
宣布名次时,她下意识地开心地看向陆烬寒,差点像昨天那样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但及时刹住了车,只是弯了弯眼角,客气地说:“太好了,陆先生,我们赢了。”
陆烬寒看着她那瞬间迸发又迅速收敛的神采,目光深邃,点了点头:“嗯,你做得很好。”他的语气似乎比平时温和不少。
林薇薇那组表现不佳,排名靠后。看着陆烬寒全程护着苏挽棠,她气得几乎维持不住甜美的笑容。
游戏结束,大家各自回房洗漱换衣。
苏挽棠回到房间,刚关上门,脸上的客套笑容就垮了下来。她靠在门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种在镜头前时刻绷紧神经、演绎恩爱的感觉,比体力消耗更让人心累。
尤其是,对手戏演员是陆烬寒。他那自然而然的亲密和偶尔流露的、足以乱真的温柔,对她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考验。
【宿主,情绪波动检测到异常。请再次回顾协议条款,稳定心神。】系统冰冷地提示。
“我知道。”苏挽棠叹了口气,“我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这种‘工作强度’。”
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也试图冲走脑海里那些纷乱的思绪。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节目组安排了一些休闲项目,拍摄一些情侣日常互动素材。
苏挽棠选择了去度假村的图书馆看看书,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躲镜头,也躲躲陆烬寒。
然而,她刚在窗边坐下没多久,一个身影便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陆烬寒。
他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巧合。
“陆先生?”苏挽棠有些意外。
“这里安静。”他言简意赅,翻开书页,似乎真的只是来看书的。
苏挽棠只好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却感觉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他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不说话,也让她无法忽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安静而美好的画面。跟拍摄像远远地捕捉着这一幕,后期配上柔和的音乐,定然又是“烬棠cp”的甜蜜爆点。
只有苏挽棠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她努力压抑的波澜。
她偷偷抬眼看他。他低着头,侧脸线条冷峻,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地看着书页,仿佛完全沉浸其中。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而冷漠如冰,时而又会出手相护;时而疏离客气,时而又在镜头前展现出无微不至的温柔。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基于协议和利益的完美表演?
她看不透。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陆烬寒忽然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未来得及躲闪的视线。
四目相对。
苏挽棠的心猛地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慌忙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热。
陆烬寒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但很快消失不见。他什么也没说,重新将目光投向书页。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一种微妙而诡异的氛围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变化,却又被死死地压抑在冰冷的协议条款之下。
直到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阅览室。
陆烬寒合上书,站起身:“该回去了。”
“哦,好。”苏挽棠也连忙站起来。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偶尔会因为步伐交错而重叠在一起,却又很快分开。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靠近,中间却始终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晚餐是集体活动。席间,林薇薇似乎调整了策略,不再明目张胆地针对苏挽棠,反而几次试图和陆烬寒搭话,讨论一些商业或艺术话题,展现自己的学识和品味。
陆烬寒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出于礼貌,也会简短回应几句。
苏挽棠乐得清静,埋头吃饭,偶尔配合镜头露出微笑,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协议第3条第5款:乙方不得干涉甲方任何私人生活、社交及工作安排。】她再次用条款提醒自己,不要在意。他和谁交谈,与她无关。
然而,当她看到林薇薇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将身体靠向陆烬寒时,她的筷子还是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陆烬寒似乎不经意地侧身避开林薇薇的靠近,同时,用公筷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自然然地放到了苏挽棠的碗里。
“多吃点,今天体力消耗大。”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苏挽棠。
镜头立刻推近,给了那个碗里的鱼肉一个特写,然后捕捉苏挽棠惊讶的表情和陆烬寒看似淡然却隐含体贴的侧脸。
林薇薇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苏挽棠看着碗里的鱼肉,心跳再次不争气地加速。他这是……在镜头前做戏?还是……
【宿主,分析认为,此行为符合协议第3条第1款要求,属于常规的“恩爱夫妻”形象维护举措,请勿过度解读。】系统及时泼来冷水。
是啊,常规举措。苏挽棠压下心底那点可笑的涟漪,抬起头,对陆烬寒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羞涩和惊喜的笑容:“谢谢老公。”
她叫出了协议和镜头要求的亲密称呼,声音甜软,眼神却努力保持清澈,不泄露更多情绪。
陆烬寒看着她那完美无瑕的、仿佛经过精确计算的笑容,拿着筷子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收紧了一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这顿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了。
夜晚,苏挽棠躺在床上,回顾这漫长的一天。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脚下是名为“协议”的冰冷钢丝,两边是名为“心动”和“现实”的深渊,而她必须时刻保持平衡,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一句话:“挽棠,我知道你和陆烬寒只是协议婚姻。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江辰。”
苏挽棠的睡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狂跳。
他怎么知道协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