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贴着墙根往前走，脚步很轻。她的鞋底踩过潮湿的地面，没有发出声音。通道里的绿火还在烧，光是冷的，照在墙上像一层青苔。她刚才把罗盘塞进谢停渊手里，看他勉强站住，就没再回头。
她必须去b3仓库。
那边有东西在等他们，她能感觉到。
拍卖厅在另一条岔路上，离通道不远。她绕过去时看到几个人正搬箱子，没人注意角落。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有点抖，不是因为怕，是刚才用力拖谢停渊留下的后劲。
她走到侧廊尽头，那里有一根立柱，后面是阴影。她靠着柱子站了一会儿，突然身体一软，整个人滑下去，倒在了地上。
她闭着眼，呼吸放慢，手指微微抽动，像是低血糖发作。两个工作人员走过来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蹲下摸了摸她的手腕。
“没事，就是晕了。”
“先别管，布展要紧。”
两人走开后，岑晚没动。她耳朵竖着，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过了几分钟，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角落，手里拿着一部老式翻盖手机。他背对着她，压低声音说话。
“货在b3仓库。”
“牙齿里的追踪器已激活。”
“按计划推进，别让任何人靠近。”
岑晚的心跳快了一拍。
b3仓库——和她预判的位置一致。但“牙齿里的追踪器”是新信息。那不是普通的监控，是阴符派的手法，把邪器嵌进活人或尸体的牙床，靠血气维持信号。这种术一旦启动，方圆十里内的气息都会被记录，甚至能反向定位持有者。
对方已经在里面埋了眼线。
她等那人挂断电话，转身要走的时候，脚尖轻轻一挑。一颗薄荷糖从她靴筒里弹出，贴着地面滑行，精准黏在那人左鞋底内侧。
做完这个动作，她依旧躺着，像是昏迷未醒。
那人走出两步，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她没动静，才继续往前走。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岑晚睁开了眼睛。
她起身的速度很快，几乎没发出声音。三步追上，左手扣住那人脖子，右手顶住他后腰，直接把他按在墙上。力道不大，但足够让他动不了。
“陆九章教你这么说话的？”
那人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发白，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他想挣扎，但岑晚的手像铁钳一样锁着他。
她盯着他的脸，看到他额角冒汗，眼神慌乱。这不是演的，是真的怕。
她冷笑了一下，从嘴里拿出另一颗含过的薄荷糖，捏住他下巴强行塞进他嘴里。
“含着，别吐。”
“下次我塞进去的，就不是糖了。”
说完，她松手。
那人靠着墙滑下去，捂着嘴干呕，脸涨成紫色。他不敢看她，也不敢跑，像是知道只要一动就会更糟。
岑晚退后一步，恢复成虚弱的样子，扶着墙踉跄走了几步，拐进另一条走廊。直到转过弯，她才停下，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她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刚才那一套动作耗了太多力气。她刚才本可以打晕他，或者直接问出更多情报，但她不能。这里是敌区，任何异常都会引来围剿。她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拿到最关键的信息，然后离开。
现在她知道了：
b3仓库有“货”。
那东西被装了生物追踪器。
拍卖师是陆九章的人，至少被操控了。
她摸了摸风衣内袋，还剩两颗薄荷糖。一颗用来标记，一颗用来威胁，都是小手段，但在这种地方，细节决定生死。
她继续往前走，绕过两个守卫，从通风口爬进一条窄道。这里的空气更闷，带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她记得这条路通向地下二层西侧，离b3还有两段楼梯。
她刚落地，耳麦里传来一阵杂音。
滋啦——
她立刻关掉接收功能。信号被干扰了，说明附近有屏蔽装置，也可能有人在扫描频段。苏绵绵给她的微型通讯器已经失效，接下来只能靠自己。
她贴着墙走，经过一间小房间时听到里面有动静。门没关严，透出一点光。她蹲下身，从门缝往里看。
拍卖师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嘴里还含着那颗糖。他面前站着一个人，穿灰色中山装，手里转着一串紫檀佛珠。
是玄阴子。
岑晚屏住呼吸。
玄阴子抬起手，佛珠停在半空。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拍卖师。过了几秒，拍卖师张开嘴，把那颗湿漉漉的薄荷糖吐在地上。
玄阴子蹲下，用佛珠尖端碰了碰糖块。
“味道变了。”
“有人动过。”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来过。”
岑晚立刻后退，贴在墙边。她没跑，那样反而会暴露。她站在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玄阴子走出来时，脚步很稳。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他笑了。
“你留下痕迹了。”
岑晚没动。
她知道他在试探。这种话是说给她听的，不是真发现了什么。如果真抓到她，他不会只说这一句。
她等了几秒，听见他走远，才慢慢呼出一口气。
她不能再往前了。
b3仓库有陷阱，她能感觉得到。那个“货”不是随便放的，是饵。他们想让她进去，想让谢停渊进去，想让他们触发什么。
她必须等谢停渊。
可谢停渊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她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凉意在舌尖散开，让她清醒了一点。
她开始想下一步。
怎么进去。
怎么拿东西。
怎么活着出来。
她不能硬闯，只能智取。她刚才在拍卖师鞋底留了标记，苏绵绵如果还能接入监控系统，就能顺着气味轨迹找到他。那个人会成为突破口。
至于玄阴子……他知道她来过，但他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他以为她在逃，其实她在布局。
她转身往回走，准备回到通道口等谢停渊恢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们就有机会。
她刚走出五步，地面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来自b3方向，很沉，像是铁门在移动。
她停下。
头顶的灯闪了一下，灭了。
黑暗中，她看见前方走廊的地砖缝隙里，渗出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