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明挂了电话，急忙往家走。路上买了点菜，到家利索的做好饭，围裙一解，就急忙去前排邻居家叫正在打麻将的吴德芳回家吃饭。
陈立明跟吴德芳相亲认识结婚的，吴德芳长相实在跟好看不沾边，人高马大，一双倒三角眼，和缺一半的门牙，在黝黑的大脸上特别突出，陈立明长的端正，符合那个年代对男性的审美要求，和吴德芳结婚，完全是因为吴德芳她爹是他们那个地区路政的领导。陈立明日后的晋升都离不开他这个老丈人。
吴德芳的牌搭子赵芬带着酸味儿：“德芳你真是好福气啊，我们打完麻将还要回家给男人孩子做饭，你看你，每次都是立明回家做好饭叫你回去吃，太让人羡慕了。”
李海霞边理着自己面前的麻将边说：“可不是么，我每次回去做了饭，还要挨骂，我男人可不喜欢我打牌了，但我就是爱打，一天不打浑身难受。二条！”
“最后一把，立明你稍等一下，我们快完了。碰！”刘菊花跟陈立明说了再等等，要把这局打完。
陈立明默默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着。其实他非常厌恶吴德芳打麻将，陈钰不到一岁就被送去了他妈那，就是因为吴德芳嫌孩子耽误她打牌了，喂奶都没喂到半岁，就赶紧把女儿送到了婆婆家，说自己上班太忙了，实在顾不上孩子。
陈立明进门先给吴德芳盛饭，再盛自己那碗。
吴德芳的工作是个闲职，工资不算高，但真的很清闲，每天下午几乎不用去单位，就跟家属院这些爱打麻将的长嘴娘们儿混在一起，偶尔赢点钱。
吃完饭，陈立明把他爸妈来电报的事情说了，也说他回了电话，他爸让他们汇钱过去，他想和吴德芳商量一下汇多少合适。
吴德芳听完，脸僵了一下：“你爸妈真行啊，加急电报开口要钱。”
陈立明：“对呀，都加急电报要钱了，肯定是手头实在没啥钱了，咱们两个孩子还在那呢，他们没钱了，亏了你儿子和闺女可咋办。我们肯定是要给的。”
吴德芳：“你爸说老三家已经给过了？就你那个妹妹妹夫，抠搜的啥便宜都想占点，这次大大方方的把廖凯的生活费都给了，还挺稀奇。”
陈立明征询吴德芳：“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我爸说给了我们就当给了吧，明天我们汇多少钱回去合适啊？”
吴德芳的三角眼转了几圈:“明早上班，你先给陈立红打个电话，听听她咋说，问问她廖凯的生活费她给了多少。“吴德芳拿起桌上一块布子擦了擦嘴又说：“她给多少我们就给多少，陈钰那么小，能花啥钱。”
陈立明问吴德芳：“那我们就按陈立红给的数给我爸妈汇？陈钰是小，但是之前我爸妈也没问我们要过钱，陈雄都这么大了，陈钰还得洗尿布，不行我们稍微多给点？毕竟我是老大。”
吴德芳白了陈立明一眼，也没反对：“那行吧，也不能让你脸上太难看，对了，你打电话可一定要问清楚老二为啥不管老四老五了，是暂时不管了，还是以后都不管了。我要没记错的话，上次在你家过年的时候，你妈说老二一直还给他们老两口生活费呢，老二也是显得他了，你爹妈还没到要人养老的时候吧。会不会马上就要问我们要养老钱了呀。”
陈立明：“要养老钱也没毛病，我爸妈就靠家里那几头猪和我爸那点补助，要不是老二一直给爸妈生活费，你儿子吃好喝好恐怕都不容易，这事儿到哪说我们都没理。该给就得给。我们离得远，真有啥麻烦事儿也轮不到我们管，能给点钱就给点吧，万一陈雄还要在那边上学呢。我们也得为孩子着想。”
吴德芳：“我又没说不给，你都问清楚他们都给的多少，生活费给你爸妈，给咱孩子都没啥可说的。你想过没，要是老二以后都不管你弟第妹妹上学了，可咋整？”
吴德芳从餐桌挪到沙发，半躺着，脚翘到茶几上，又起身把袜子脱了顺手也扔在了茶几上，继续说：“别到时候来找你这个大哥要学费生活费。你弟弟妹妹要是学习真的好，去年就该考上大学了，今年复读要是考不上，按你爹妈惯着他们俩的架势，还会继续复读，这两个人一天不上班不挣钱，一天就是你们家的大麻烦，之前是老二接下了这俩麻烦，不影响我们，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陈立明看着吴德芳躺倒又起身脱袜子扔茶几一气呵成，心里骂了这个窝囊娘们一百八十遍，面上也不敢有丝毫不满的情绪，而是熟练地拿出洗脚盆，给吴德芳兑洗脚水。
陈立明：“上次过年回去，我还跟我爸提了一下，要是老四老五今年还考不上，不行先找个班上吧。我话还没说完，我爸就不高兴了，我一年就回去那么一趟，也不能因为这事儿惹我爸生气吧。”
吴德芳把脚伸进盆里：“再来点热的。你爸妈之前一直都说，不从我们这拿钱，是为了让你多存点钱办调动，现在让你弟弟妹妹搅和的对我们家的影响是最大的。”
抓起一把瓜子，吴德芳嗑着瓜子泡着脚说：“我可听我哥和我爸说了，他们单位这几年要成立新部门，对你可是个机会，别到时候我爸和我哥路子都给你铺好了，你连瓶茅子都送不起，我可不想丢这个人。”
陈立明：“真的么？你爸和你哥啥时候说的呀？”陈立明马上坐到了吴德芳身边，“快给我说说你爸和你哥咋说的，我这次真有机会能调走了么？这个荒凉的地方我实在是待够了，这些劳改犯我也看够了。明天开始我再去多搞些买茅子的票。”
陈立明多么希望这次是真的能离开这荒凉的大戈壁，退伍后他被分配到了离桐市一千多公里的一个偏远劳改农场，就因为身处的环境太恶劣，对象才格外难找，吴德芳看中了他的长相，两个人也算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