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红和廖建英在陈立言家混了口挂面,悻悻地回了家。一路上陈立红都在琢磨去哪找零工,可以让廖建英出去多挣一份钱。
到家后廖建英好奇:“看来你弟和你妹上学花了不少钱啊,你二哥家差点就被拖垮了。要是我爸妈,都二十岁左右的人了,还让家里养着,啥条件啊,还复读。”
陈立红瞥了一眼廖建英:“你知道这说明啥不?”
廖建英回答:“啥呀?说明你爸妈舍不得小儿子小闺女当临时工呗。”
陈立红敲了廖建英脑袋一下:“你个棒槌脑子,说明你得多多挣钱,给你儿子攒学费!你儿子将来考大学只会比老四老五花的更多!”
下午陈立红做了几个菜,让廖建英提前去幼儿园接回了廖凯,她要说服廖建英出去找活干。
自从廖凯上了幼儿园,每天接送几乎都要花钱。早上时间紧张的跟打仗似的,好不容易伺候廖凯穿衣洗漱往幼儿园送,一到路上这孩子就哭,开始是抽抽搭搭,到了幼儿园门口就是号啕大哭,简直都成了一道风景线。陈立红打也不行骂也不行,只能哄,这孩子你单纯哄他他根本不听,只管哭自己的,有次陈立红实在没招了,在幼儿园旁边的小卖部随手买了个小玩具,看见东西,廖凯慢慢地就不哭了,要是哪天空手送去幼儿园,那必是一场恶战。
陈立红生气又无奈,廖凯回来以后,家里吃饭不能凑合了,她儿子挑食,比同龄人瘦、矮,抵抗力也差,幼儿园孩子多,只要班上有一个感冒的,廖凯必中招,一生病他们两口子就得请假送医院,扣着工资花着医药费,幼儿园交的学费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廖建英时不时也念叨,这孩子在外婆家也不爱生病呀,咋一接回来上幼儿园这么费劲呢。
廖凯在陈老太那的时候,陈立红每个礼拜都要逛商场,买衣服买首饰,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自从儿子回来,她给自己花钱也开始抠搜了,她见同事家的孩子比廖凯大的,都去文化宫学跳舞,学画画啥的,学费没多少钱,可买行头买耗材都是开销,对普通的纺织工家庭,还是有点压力的。
晚饭时陈立红软硬兼施说通了廖建英出去再找点活干,实在找不到就去学个技术,他们俩就没有父母托举,计划生育就这一个孩子,陈立红怎么甘心让她儿子将来连学费都拿不出来呢。
陈立明回到家已经快累瘫了,在老丈人家一刻都不敢松懈,比保姆还勤快,好在老丈人和大舅哥答应帮陈立明办调动,虽然不能一步到位调去桐市或更好的城市,但是先离开这个荒凉的劳改农场,老丈人还是信心满满的。
劳改农场没有幼儿园,附近只有一所小学,老丈人也是担心影响外孙子的教育,才愿意拉下老脸去帮陈立明办调动。
陈雄回来以后每天跟着吴德芳去单位,下午吴德芳去打麻将陈雄就放飞了,没几天就混熟了整个家属区,欺负了不少小孩,给家长告了状的孩子,都找上陈立明吴德芳要说法。
陈立明上着班呢,就有其他岗位的同事板着脸来找他,说他儿子欺负自家孩子,让他好好管教。次数多了,陈立明实在臊的慌,这里面包括他领导的孩子,也没躲过陈雄的拳头,还给人打的脸都青了。
陈立明气的抽出皮带满家属院追着陈雄打,吴德芳拉不住那爷俩,好不容易等陈立明提溜着陈雄进门,吴德芳心疼的好一顿哄:“他一个小孩调皮点怎么了,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陈立明:“轻点?他打别人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下手轻点?现在全单位都知道我儿子爱打人,每天上班都有人来找我告状,我工作还干不干?他把邵政委儿子的脸都打青了,肿起一大块,万一伤了眼睛,我们怎么赔。”
陈立明气的扔了皮带:“你就好好惯他吧,别人家都是一个孩子,我们家是正好赶上五年政策,好不容易搞到指标又生了一个,多少人眼红呢,现在他这么老闯祸,迟早惹出大麻烦。”
吴德芳听完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开始张罗拎点东西去邵政委家道个歉。
拎了一网兜饼干黄桃罐头和麦乳精,又买了两斤苹果,陈立明两口子拽着陈雄去了邵政委家,好巧,邵政委不在,只有他老婆孩子在家,看见打她儿子的人来了,门都不想让他们进,看到拎的东西,勉强开了门。
陈立明两口子硬着头皮不停赔笑道歉,吴德芳赶紧教陈雄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敢了,邵政委的老婆斜睨了吴德芳一眼:“道歉我们收到了,东西你们拿回去吧,单位就这么些人,我们老邵也不爱贪小便宜,以后我家孩子会躲着你家孩子走的,我们打不过,躲得过。”
这明显是不接受道歉嘛,吴德芳脸上一阵烫红,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嫂子,小孩子打闹,您别往心上放,我们好好教育陈雄了,以后他不会再打人了。”
邵政委的老婆依旧黑着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要给我儿子上药了,你们先回去吧,东西拿走,你们不拿明天让老邵给带单位去。”
邵政委的老婆自认为把孩子教育的很好,礼貌懂事爱学习,今天被一个土匪一样的小子打伤了,她窝火的要命,谁的面子都不想给。
两口子丧眉耷眼的提着东西回家,路上陈立明实在忍不住又踹了陈雄一脚,陈雄没站稳摔了一跤,门牙磕掉了一颗,哭着爬起身一嘴血,吴德芳简直要疯了。
两口子吵,孩子哭,闹腾到半夜。
原本低调克己的陈立明这些年在单位攒的好口碑,差点被他儿子败光了。
吴德芳白天在单位紧紧看着陈雄,下午打麻将也不敢放陈雄自己去外面完了,只能带在身边,于是,陈雄顺利地学会了打麻将,别人家孩子背出“人之初,性本善”的时候,陈雄只会背“三条二饼……清一色!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