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师坐在茶几边上,抿了口茶:“我就直说了,小陈、小李,我是在你们厂开业那天,看到展厅那几件民族舞的裙子,才跟领导提议找你们厂定演出服的。咱们并没有私交,这个订单想让你们厂做,纯粹是出于对产品的满意程度。但是从昨天开始,已经有好几个人说自己是服装厂的,去我们文工团跟我们领导见面了。”
陈立言皱了皱眉头:“合同还没签,已经惹人眼红了。”
金老师:“我作为演员,肯定希望穿上的是设计做工都很精良的演出服,但作为文工团的领导,也许还要考虑其他问题。你们是桐市唯一的一家私营服装厂,其他来的这些人,都是国营服装厂的,动不动搬出上级单位压人,我怕我们领导会难做。”
李淑云:“谢谢您,金老师,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告诉我们这件事。今晚我们会加班,明天一早上班的时候,这批样衣就会出现在文工团。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陈立言:“市场经济,有竞争才有进步,如果最后是因为质量问题,嘉至没有做到这批演出服,那我们心服口服,如果是其他恶性竞争手段,那我们也不会吃哑巴亏。金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您是嘉至的贵人。”
送走金老师,李淑云马不停蹄继续完成最后的细节。陈立言也出了厂区,去跟屈海他爸一起找人打听是哪家服装厂的哪个人在抢他们的订单。
深夜,李淑云还在服装厂加班,陈立言和屈海他爸喝了一肚子茶和一肚子酒,终于散场,陈立言吐了两回,完全清醒了,没有一点睡意,去厂里找李淑云。
李淑云安排一个工人给陈立言煮了一碗清汤面,陈立言吃完后浑身舒爽,酒彻底醒了。
陈立言:“我和屈叔打听到了一些情况。这次要跟我们抢订单的主要是第一服装厂。第二服装厂的人也去了文工团,但只是去打听消息的,没有要抢订单的意思,二厂的规模比一厂小一些,目前手里的订单够养活厂里的职工,还不需要从别人嘴里抢食,再加上这批演出服利润低,二厂没有意向。”
李淑云:“这个一厂咋这么不讲道理啊。他们国营厂,能接的活比我们多,我们拿下这么一个订单多不容易啊。”
陈立言:“竞争对手巴不得你再不容易一些,最好难到做不下去。”
李淑云:“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设计和质量是我们的第一竞争力,我抽空再联系一下广城那边,给我寄些新资料。希望屈海这次出差能多谈到一些好面料的供货商。”
陈立言:“没错,我们不怕竞争。那个一厂,也不是一块铁板,他们内部根本就不团结,派系小团体好几个,最大的两派是两个副厂长,去文工团抢订单的,都是那个马副厂长的人,他们的汤副厂长看不上咱们这种低利润的订单,也不屑和咱们抢。”
李淑云:“没事,我觉得咱们胜算很大。价格低质量好,虽然是私企,但也合理合法。立言,明天我先拿样衣给他们看,你去找金老师,帮我问问能不能让文工团的化妆师帮帮忙,我想让试穿演出服的演员有点妆造。”
陈立言:“没问题,样衣亮完相我们再和文工团的领导谈。争取明天就把合同签订。”
李淑云点头:“我这收尾了,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能回家了,明天咱俩都穿精神点。”
第二天一早,陈立言和李淑云就带着第一批样衣的那几件演出服来到了文工团。比合同约定日期提前了三天。
文工团的人看到是他们来了,都兴奋不已。陈立言快速找到金老师,见到了化妆师,化妆老师人很和蔼,一听要展示新演出服,立刻答应帮忙化妆做造型。
几件演出服亮相的时候,团长办公室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办公室里文工团的领导们一个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致决定去最大的排练厅展示一下。
演员身着新演出服,完整妆造在舞台上亮相的那一刻,文工团所有演职人员掌声雷动,都很羡慕试穿的这几位演员。这么多年了,他们第一次有了自己团里的演出服,不是捡人家的淘汰货。这款式,这做工,这细节,一点都不输电视里明星的行头。
文工团的领导挨个和陈立言、李淑云握手:
“没想到我接手文工团竟然能让我们的演员穿上这么好的演出服,我很自豪,谢谢你们!”
“是啊,我退休前还能看到我们文工团好好耀眼一回,真是太好了。”
“我们很满意,真的很满意……”
……
陈立言和李淑云有种热泪即将涌出的冲动,尤其是淑云,自己的作品被认可是对一个设计师最大的尊重,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赢了。
办公室里,谨小慎微的闵团长主动提出今天就签合同。陈立言二话没说,掏出公文包里的合同,仔细对过了条款,签了字。就等财务付预付款了。
李淑云也即刻就开始商定其余的款式和细节。
一通忙碌过后,陈立言对闵团长说:“虽然我们是一家私营企业,但硬实力放在全国也是拿得出手的,闵团,我们嘉至不会让文工团失望的!”
闵团长笑着说:“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有其他服装厂来找过我们,想抢这批订单,但是我了解他们的水平,从第一次金老师带我看了你们展厅的舞蹈服,我就觉得你们能做到我们的要求。陈老板放心,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跟别的厂合作。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抱着合同,陈立言和李淑云叫上屈海他爸妈,一起去下馆子大吃了一顿。屈海的爸妈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说这真是个好开始。
第一服装厂的会议室里,马副厂长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汤副厂长掉链子,抢订单的事情没有出力,置身事外,没把厂里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气的汤副厂长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