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和陈老太正在家发愁,他们家的几个孙辈,连最小的陈钰都要上小学了,陈立明和吴德芳丝毫没有要接陈钰回去的意思。陈老头打了几次电话,陈立明那头都含含糊糊。
陈立明觉得他有自己的难处。这几年吴德芳虽然收敛了很多,但也仅限于陈雄在外闯祸的次数少了一些,学习方面还是差的一塌糊涂,小学已经上了四年,还在二年级。陈立明无数次怀疑过他儿子的智商。如果现在再多一个陈钰,吴德芳肯定是顾不过来的,这几年陈立明的工作好不容易顺了一点,他不想让陈钰打破现在的平衡,一个孩子吴德芳管着天经地义,如果是两个,他还全扔给吴德芳,老丈人一家也不会同意的。
你说陈雄傻吧,他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东西都记得特别清楚,比如哪个同学家有游戏机,有啥游戏卡,啥游戏第几关有啥,要怎么过关,穆市有多少家游戏厅,在哪个位置,他都如数家珍。一到背书认字做数学题,就傻了。老师们在心里已经对他完全放弃了,四年级的体格子在二年级的教室里混日子,好学生对陈雄都避而远之,差学生有几个跟他同龄不同级的和他玩,说那几个孩子是差学生也是相对于其他正常孩子,跟陈雄比,至少人家没有留两级。
同样十岁的表兄弟杨光,就非常优秀出色,这些年各种学习竞赛屡次获奖,让吴德梅两口子从容踏实。吴德芳被连续留两级的陈雄也丢光了脸,从最开始对陈雄的成绩完全不在乎,到现在越来越焦虑,尤其每次听到杨光,廖凯,陈曦这几个孩子的考试成绩,和拿到的荣誉证书三好学生,心里就特别着急压抑。
吴德芳和陈立明的关系也发生了颠覆变化,陈立明的事业蒸蒸日上,加上老丈人和大舅哥明里暗里的帮助和提拔,陈立明已经是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主任了,前些年为了扎根穆市,给陈雄找学校请家教,快花光的家底在短短一年内就翻倍回来了。即便如此,陈钰的生活费,他们两口子还是一次都没给过他爸妈。很多人都以为陈雄是独生子,不管学习再差,陈立明和吴德芳也没有吝惜给他全部的爱。
陈立明的工作越好越顺,家里的钱就越多,但同时,吴德芳曾经得到的宠溺几乎已经不见了,现在她连一个普通家庭主妇都不如,整天的生活除了在单位混日子,就是围着陈雄转。陈雄的衣食住行学习都是她负责,连老师隔三差五叫家长去挨训都是找她。曾经高高在上的眼高于顶的优越感被她的亲儿子磨得消失殆尽。而且陈立明的应酬越来越多,跟妻儿醒着能见面的时刻越来越少。这让吴德芳心里也绷紧了一根弦,她怕陈立明万一哪天真的嫌弃她会跟她离婚,所以即便陈立明几乎已经不做饭了,吴德芳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一场会议结束以后,吴德宏叫陈立明私下找他,有事跟他说。晚上下班,陈立明带着大舅哥去下馆子,俩人又把酒言欢。
吴德宏:“妹夫啊,下礼拜,有个陪领导到桐市出差的机会,你想不想去?”
陈立明第一反应,能公费回家啊!当然想去了。看着吴德宏连连点头。
吴德宏:“我就知道你想去,可以回家看看你爸妈和闺女。但是这次是陪陆领导一起去交流考察的,半点都不能马虎。姓陆的我得给你说说……”
陈立明:“大哥,人家领导能同意我跟着去么?平时见一面都难的人。”
吴德宏:“不同意我叫你干嘛,我已经跟陆领导的秘书联系过了,你这头答应就没问题。”
陈立明赶紧端起酒杯敬了大舅哥一杯。终于有机会能见到陈钰了,都不知道那孩子长多高了。
把陆领导的喜好禁忌都认真了解了一遍,陈立明晚上回家就开始收拾东西。这趟他们要去很多个城市,桐市是第一站。
出差比上班还忙还累,陈立明的神经二十四小时紧绷着,生怕领导的需求没有第一时间被满足,陈立明的仔细周到让陆领导的秘书很有危机感,要不是知道陈立明志不在他的位置,恐怕早都得给他穿穿小鞋了。
突出的工作能力让陆领导很满意,答应在桐市的最后一天给陈立明放一天假,让他去看看女儿。陈立明工作更卖力了,不停地盼着回爸妈家的日子。
陈老头和陈老太为了陈钰上小学的事情煞费苦心,镇上的学校他们看不上,毕竟陈立青和陈立军都知道复读要去市里,陈钰上一年级更是打基础的关键时刻,尤其这几年陈立红每次回来都不停炫耀廖凯学习成绩好,还有不少邻居每次等陈立红回来都找她取取经,怎样才能带出个学习好的孩子。陈立红虽然是为了炫耀,但也确实分享了不少干货,陈老头和陈老太耳濡目染也听进去一些,更明白了小学的重要性,陈雄的成绩已经是吊车尾了,要是陈钰再学习不好,那他们大儿子生的全是学渣,不得被人把脊梁骨笑折了。
陈老头和陈老太去找了几次陈立言,研究陈钰入学能不能让他和李淑云帮帮忙,话里话外意思就是跟陈曦住一起,进一个学校一起上下学,一起让家教老师辅导功课。
陈立言当场拒绝了:“爸妈,陈钰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不是我和淑云的。我只是当二叔的,没有管我大哥家孩子上学的义务。我不知道大哥大嫂这对当爹妈的咋就这么心安理得把孩子给你们一扔就是六七年,一分钱不给,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也不操心。当年为了陈雄有学上,他们两口子带着儿子来桐市想办法,现在到女儿该上学了干脆不闻不问,你们觉得这对吗?”
老两口也实在很无奈,这几年大儿子职位变高了,跟他们说话也更不客气了,陈钰的事每次提几句就被老大打断,好像故意在给他添乱似的。可是做爷爷奶奶的又是亲手带大的孙女,怎么忍心孩子在自己手里被耽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