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如往日一般按时接陈钰放学,镇上的小学里,今天有好多家长不停出入教室旁边的校领导办公室。
校领导办公室和教室差不多的简陋程度。陈老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办公室,还拿着一些纸张资料和档案袋,好像在办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陈老头心里好奇,却又着急带陈钰回家,天寒地冻的站在外面等孩子放学,实在太冷了。
晚上给陈钰检查完作业,正准备签字的时候,陈钰说:“爷爷,明天下午我们家长会,你要来参加呀。”
陈老头推了推老花镜,摸摸陈钰的头:“好,爷爷一定早早去。”
第二天陈老头专门刮了胡子,换了老二给他买的新衣服,准备去参加陈钰的家长会。班里其他小孩都有父母出席家长会,只有陈钰,是他这个做爷爷的一直在管,孩子嘴上不说,每次到这种时候,心里还是会很失落,爷爷奶奶再亲再好,也代替不了亲爸亲妈。陈老头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点,也是为了安慰陈钰。
这次的家长会老师的表情很严肃,校长也专门来教室里了。没有像以前一样主要以孩子的成绩为家长会的讨论中心,这次班主任老师说有重要事情宣布,就请了校长上台。
镇小学的校长是个斯文的老头,早已过了要退休的年纪,只是镇上的小学实在太缺人了,他要是走了,这个学校就办不下去了,只好一直坚守在岗位上。
校长清清嗓子:“各位家长们,感谢大家的信任,把孩子送到咱们学校上学,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咱们镇小学,要关闭了。”
底下的家长们一阵唏嘘开始议论纷纷,校长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家长们,别激动,先听我说。”
家长们目光全都直视着讲台,听校长讲到底怎么回事。
校长:“我们接到了上级教育部门的通知,这个学期结束后,我们这所学校就彻底关闭了,以后咱们镇上的小学和初中高中,全部都合并至隔壁霁县。”
底下又是家长们哗啦啦的议论声:“搬到霁县,单趟都十几公里呢,孩子这么小……”
校长又提高嗓门:“合并办学是趋势,咱们校舍陈旧,经过几次检查都被定为危房,财政困难没有办法给咱们翻新校舍,而且学生也越来越少,上面最终决定,让咱们镇小学初中高中都合并到霁县第二小学和霁县第一中学。这个学期结束,我也该退休了。”
底下坐着的家长有的愁容满面,有的忍不住抹眼泪,还有似乎早就知道并不意外的。陈老头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感觉很复杂,如果镇上这个小学没了,陈钰就没办法在他这里上学了,霁县离他们镇上单程十几公里,只有一条并不平整的公路,如果不住校,来回走读,对小孩子来说根本不可能。
想到接陈钰时看到的那些正在办手续的家长,陈老头心中一惊,原来人家早都得到消息了,早早就开始给孩子办转学安排新学校了,看着周围几个从容淡定的家长,他从校长这得到通知肯定是最后知道的。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老大两口子把孩子接回去了。
陈老头的思绪被班主任的发言打断:“各位家长们,虽然下学期的课程孩子们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学了,但本学期咱们还是要认真完成学习任务,期末在即,还望家长们多多配合,督促孩子们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也为下学期换学校打好基础。”
突然有位家长大喊:“老师,校长,为啥不再坚持一个学期,把一学年让孩子读完呢?中途这样换环境,孩子万一跟不上咋办?”
校长又上前解释:“我们也是一直恳请上级单位让我们完成一个学年,但是几次勘察咱们的校舍房屋,可能坚持不过这个冬天了,为了孩子们的生命安全,实在是没有办法。”
校长的声音诚恳中透着悲伤,确实如校长所说,就陈钰班上的这间教室,这学期之内立起了好几根柱子,危险性确实很高。陈老头都经常叮嘱陈钰,下课时间就别在教室待着,多去外面活动,他也怕教室说不定哪天就塌了。
陈老头第二天一大早,算着陈立明的上班时间就赶忙打去了电话,告知了镇上下学期就没有学校了,要他们抓紧给陈钰办转学找学校。
陈立明一听,头都大了。最近又快到期末,他和吴德芳两人还有家教老师,一齐朝陈雄的学习发力。能不去的应酬陈立明一概推掉,和吴德芳像左右护法一般盯着陈雄学习写作业,两口子累的筋疲力尽。
晚上吴德芳知道陈钰必须得回来上学了,心中有点高兴又有点烦躁,更多的是忐忑。高兴的是听说陈钰学习很自觉,和陈雄完全不是一回事,烦躁的是又要多伺候一个孩子,而且这么多年都没在自己身边待过,怕母女关系处不好,更加忐忑陈雄对陈钰这个“小多余”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她也头疼的厉害。
陈立明:“这一天早晚要来的,我们总归要面对,再说了,自己的亲闺女,我们自己照顾天经地义。”
吴德芳:“你说陈雄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闹得很凶?”
陈立明:“应该不会,陈雄比以前懂事一些了,他都十几岁了,要是还像小时候那样排挤陈钰,老子非给他腿打断。”
吴德芳瞪着陈立明:“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做做思想工作?上来就要打断腿,啥毛病啊!”
陈立明:“我就嘴上说说。你说陈钰过来,咱们直接给她转到一小怎么样?”
吴德芳:“一小要入学考试吧,而且插班,能插进去么?你们镇上的教学水平要是跟不上咋办啊!”
陈立明:“我爸说,让咱们今年春节,都去桐市过,我妈腿摔断了,老二给她租了个房子养伤,咱们过年都去那聚。”
吴德芳:“反正要接陈钰,去就去吧。”
陈立明:“你让家教老师搞几套一小的卷子,过年拿给陈钰做一下,看看水平。”
吴德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压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