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金色的光影透过枝叶间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图案。张灵枢盘坐在庭院中央,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光。在他肩头,青鸾正梳理着翡翠般的羽毛,每一片翎毛都流转着细密的金色纹路。
这一个月来,青鸾的变化肉眼可见。原本半透明的身躯如今已凝实如真鸟,爪尖能轻易在玄铁上留下划痕,羽翼扇动时带起的微风足以掀翻石桌上的符纸。更奇妙的是它与张灵枢之间的感应距离——从最初的十丈,到如今的百里之遥,心神联系始终如臂使指。
今日试试新领悟的千里共鸣如何?张灵枢睁开眼,指尖轻抚青鸾的冠羽。小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黑豆般的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东南方向的山脉未曾探索过。青鸾歪着头,声音直接在张灵枢识海中响起,我感知到那里有充沛的草木精气。
张灵枢微微颔首。自从青鸾能够吸收游离能量后,它对天地灵气的敏感度与日俱增。昨日还曾带回一株生长在悬崖缝隙间的月华草,那灵草周围三丈内的能量波动都被它精准捕捉。
去吧。张灵枢并指在青鸾背上画了道隐形的护身符,日落前归来。
青鸾清啼一声,振翅飞向高空。翡翠色的身影在云层间几个起落,便化作天边的一个碧色光点。张灵枢目送它远去,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这小家伙如今已能自主规划探索路线,甚至懂得避开有强大魔兽栖息的区域。
穿过翡翠城上空的魔法屏障时,青鸾熟练地调整了羽翼的振动频率。那些对普通飞鸟如同实质的结界波纹,在它眼中不过是稍微稠密些的能量网络。翅尖轻点,七道涟漪同时荡开,它已如游鱼般滑过屏障缝隙。
这是张灵枢近日发现的妙用——让青鸾代为采集山野灵药。比起三人亲自进山搜寻,这只灵禽能轻易穿越悬崖峭壁,感知范围更是覆盖方圆数十里。短短一月间,实验室的药柜里已添了七瓶月华露、三匣星纹草,连罕见的九叶灵芝都采到两株。
此刻青鸾正按照张灵枢清晨交代的清单,先往东飞去云雾缭绕的断魂崖。那里终年笼罩着毒瘴,却是炼制避毒丹的主药幽魂花的生长地。寻常采药人需全副武装才能靠近,而青鸾直接穿透毒雾,翡翠色的羽毛在灰绿色瘴气中纤尘不染。
东南角岩缝,十二株成熟体。它用神识向张灵枢传讯,爪尖泛起金光,精准地割下花朵而不伤根系。这些幽魂花会在明年同一时节重新绽放,正是张灵枢特意叮嘱的可持续采集法。
刚把花朵收入腹内空间,青鸾突然振翅冲向崖底。那里有缕极淡的紫气正从石缝渗出——是即将成形的地脉紫参!这种灵参每逢月圆才会现出气息,寻常修士苦守半月都未必能寻到,却被它赶巧撞见。
爪风如刀切开岩层,露出婴儿手臂粗细的参体。青鸾没有急着挖掘,而是先吐出缕青光裹住参须。这是张灵枢新教它的养灵诀,能保灵药离土后药性不失。待紫参完全起出,它又转向西北方的寒潭——清单上还差三颗玄冰莲子。
正掠过一片松林时,青鸾浑身翎毛突然炸起。它猛地悬停在空中,翡翠色的瞳孔收缩成细线——远处群山深处爆发出骇人的灵力乱流,狂暴的能量波纹如同实质的刀刃般扫过天际。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灵力潮汐,而是某种高阶法术释放后的冲击余波,其强度足以瞬间蒸发整座山头的生灵。
青鸾因为是纯能量体。所以对这股冲击的感受更明显,即便以它这种纯粹由能量构成的生命形态,更能感受到那股冲击波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若是被正面击中,恐怕连体内最核心的金色道纹都会被撕裂——那将是真正不可逆的伤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谨慎。青鸾双翼一振,身形在青光中急剧收缩,转眼化作麻雀大小的翠色小鸟。体型缩小后,体内灵力流转速度明显变缓,实力只剩三成不到。但相应的,周身散发的能量波动也变得微不可察,混在树林间的普通鸟雀中毫不起眼。
这样应该安全了...青鸾暗自思忖。它刻意模仿着山雀的飞行姿态,笨拙地扑棱着翅膀向东南方飞去。每飞一段距离就落在树枝上片刻,实则是在感应空气中残留的能量轨迹。
越靠近源头,周围的异常就越发明显。原本青翠的松针变得枯黄,树皮上浮现出蛛网状的焦黑裂纹。更诡异的是,这些伤痕并非由外而内,倒像是树木内部的汁液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造成的。
青鸾收拢翅膀,藏在一棵半枯的松树后。透过稀疏的针叶,它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青年背对着它站立,衣袍上绣着暗金色的藤蔓纹样,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青年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焦黑的尸体,尸体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正不断冒着刺鼻的白烟。
青鸾的羽毛微微竖起。这些尸体的死状太过诡异——既不像被火焰灼烧,也不像被雷电劈中。那些裂纹中隐约可见青紫色的光芒流动,像是某种魔法造成的伤害,又像是中了某种剧毒后的反应。
这到底是什么...青鸾在识海中快速检索着张灵枢传授的知识,却无法确定具体原因。它只能感受到尸体上残留的能量波动既带着魔法的特性,又蕴含着某种类似毒素的侵蚀性。
青年突然转身,青鸾立刻屏住全部气息。那是一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面容,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紫色的血管纹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翡翠色的竖瞳中央,竟有一道金色的细线垂直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