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效率很高，皇家魔法学院的东塔楼前已排起长龙。十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忐忑不安地站在队列中，他们穿着粗布衣裳，有的手上还带着劳作的痕迹。张灵枢立于石阶之上，手中握着老皇帝亲笔所书的羊皮卷轴，上面烫金的玺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陛下有令，验证道法是否真能让无元素亲和者掌握超凡之力。他轻声对身旁的苏塔说道，目光扫过面前这些年轻的面孔。这些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零元素亲和少年，每个人的资料上都盖着皇家印章。
下一个。张灵枢声音平静。一个瘦弱的少年怯生生上前，粗糙的手指绞着打着补丁的衣角。
大人，我、我真的能学？少年结结巴巴地问，镇上测试官说我连最基础的元素感应都...
张灵枢指尖轻点少年眉心，一缕青光流转：陛下亲自下令验证此事，你经脉通畅，正是修习的好材料。他在名册上记下汤姆·磨坊——这是第十七个入选者。
角落里，苏塔正在整理竹简，尖耳微微颤动。她将《黄庭经》译成大陆通用语，又在关键处配上精灵族特有的记忆符文。第三课图示还需调整...她轻声自语，手中羽毛笔不停。这些教材都是按照老皇帝的要求特别准备的，每一页底部都印着皇家徽记。
排队！都排好！阿骨打粗犷的嗓门在院门外炸响，粗壮的手臂一挥，将试图插队的贵族侍从拎出队伍，奉陛下旨意，只要平民少年！
灰牙悄无声息跃上墙头，琥珀色瞳孔缩成细线：主人，西墙外有三个灰袍人在偷看。张灵枢不动声色，神识却已锁定那三个圣光教会的低阶修士。他们手中的记忆水晶正记录着每个少年的面容，显然是要向某人汇报。
与此同时，地下密室的烛火将两个扭曲的影子投在石墙上。
十几个贱民小子...二皇子莱昂纳德冷笑，指尖划过羊皮纸名单，父皇居然亲自下令验证这种荒谬之事。沃伦特主教法杖上的血红水晶映出三个被圈起的名字：已经安排净罪者混入实验组。
二皇子从暗格取出一个水晶瓶，紫黑色液体如同活物蠕动：用这个，等他们稍有成效时下手。我要让父皇亲眼看着他的验证实验变成一场灾难。沃伦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恶魔低语？殿下连教会禁药都...
陛下既然要验证，我们就帮他验证个彻底。二皇子转身望向墙上地图，手指重重按在王都位置，通知元老院的黑荆棘派系，一旦出事，立刻联名弹劾。
大皇子府邸内，翡翠酒杯在克里斯托弗掌心碎裂。
你们现在跟我说要退出？他的声音比极地寒冰还冷，父皇亲自下令验证此事，你们是要抗旨吗？
莫顿侯爵颤抖的手指指向窗外：殿下，若验证属实，让这些贱民小子都掌握超凡力量，贵族尊严何在？我们三百年的传统...
海因里希子爵拔剑劈开茶几：你们就是怕威胁到特权！陛下要验证的是改变帝国命运的大事！剑尖直指莫顿喉间。
够了！大皇子一声厉喝，阿尔弗雷德院长，学院方面准备如何？
白胡子老法师从水晶球前抬头：遵照陛下旨意，已腾出东塔楼，还调配了十名奥术师协助验证工作。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当然，是以研究东方民俗的名义。
东塔楼内，十几个少年盘坐在蒲团上。张灵枢展开老皇帝的谕令，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奉陛下旨意，今日起验证道法修习之效。他右手虚划，空中浮现青色光纹组成的经脉图：闭目，凝神，感受呼吸在丹田处的起伏。
一个红发少年举手：大师，陛下真的相信我们这些能学会？第三排的黑发少年——代号的净罪者趁机记录着每个细节。
陛下圣明，愿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张灵枢隔空一点，瘦弱的汤姆突然瞪大眼睛：热！肚子里有团火！这、这就是陛下想看到的吗？苏塔快步上前，指尖轻点汤姆眉心：正是陛下期待的结果。
傍晚时分，已有五人感受到。张灵枢注意到在刻意误导旁人。当教到舌抵上颚时，这家伙大声问：是不是要咬破舌尖？听说血祭能快速获得力量...陛下不会喜欢这种邪术吧？
夜幕降临，王都暗巷比白日更喧嚣。
听说了吗？酒馆里，独眼水手神秘兮兮地说，陛下被那个东方人蛊惑了，居然让贱民小子学魔法！教堂广场上，小贩兜售着防道法徽章圣光加持，专克陛下验证的那个邪术！
灰牙化作狼形，追踪传单墨味到一间地下印刷所。里面传来惨叫——三个黑袍人正将印刷工按在油墨池里：再多印五百张，要画上陛下被东方人蛊惑的图！
与此同时，阿骨打被五个壮汉堵在巷口。蛮子，听说你在帮陛下教那些贱民小子？为首者抽出淬毒匕首。阿骨打咧嘴一笑，拳头泛起龙鳞纹路：正好用陛下验证过的分筋错骨手教训你们！
翌日清晨，当张灵枢正准备开始第二日的教学时，学院大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喧哗声。一队圣光骑士列队而立，为首的审判官手持烫金卷轴，声音洪亮地宣读：
奉圣光教会最高议会令，张灵枢涉嫌传播异端邪说，即刻停止一切教学活动！
阿骨打怒目圆睁，粗壮的手臂横挡在审判官面前：放屁！这是陛下亲批的验证实验！
审判官冷笑一声，展开另一份文书：元老院四十七位元老联名上书，要求暂停这项危险的验证。陛下已经...暂时同意了。
诸位请看！审判官突然高喊，指向实验组中一个突然抽搐的红发少年，这就是异端邪术的恶果！
那少年正是昨晚感受到的五人之一，此刻却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张灵枢箭步上前，指尖青光闪烁，立刻察觉到对方体内有一股阴毒的异种能量——
这不是走火入魔。张灵枢声音沉稳，手中青光化作细丝钻入少年经脉，是有人下毒。
审判官厉声喝道：荒谬！明明是你的邪术害人！来人，把他们都带走！
就在骑士们要动手时，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学院。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老皇帝的仪仗正缓缓驶入学院大门。
朕，来看看验证的进展。老皇帝的声音虽轻，却让全场鸦雀无声。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最后落在那个口吐白沫的少年身上。
陛下明鉴，张灵枢拱手道，这位少年并非走火入魔，而是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