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铜须大师确认地脉之火已无法更进一步,需要张灵枢出手的紧要关头,张灵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示意周围矮人稍退,随即屏息凝神,双手于胸前迅速掐动法诀。
霎时间,一股远比地脉之火更加纯粹、更加灵动、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与造化之意的气息自他体内弥漫开来,其周身空气都微微扭曲,泛起道韵涟漪。
只见他并指如剑,凌空点向那精炼炉中翻滚不休的亮白铁水。指尖处,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压缩,一缕凝练到极致、呈现出青、白、紫三色完美交融、如同琉璃般剔透却又内蕴焚天煮海之威的火焰——三昧真火,骤然跃出!它不像地火那般狂暴喷涌,而是如同拥有至高灵性的活物,带着一种优雅而致命的韵律,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精准无比地没入炽热铁水的核心!
“嗡——!”
真火入炉的刹那,并未引起剧烈的爆炸,反而发出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与万物本源产生深层共鸣的低沉嗡鸣!炉壁上那些古老的矮人符文瞬间被激发,亮起刺目光芒,仿佛在回应这至高火焰的降临。
原本在单纯地火灼烧下只是亮白刺眼、狂暴翻滚的铁水,骤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质变!其颜色瞬间从刺目的白炽,转化为一种内蕴无穷能量、近乎透明、流淌着熔融白金与暗红霞光的琉璃状泽!铁水表面不再仅仅是沸腾,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发地演化出无数繁复的漩涡与道纹,内部那丝原本桀骜不驯的狂暴火元之力,在三昧真火那至精至纯、蕴含无上道韵的灼烧、渗透与引导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发出欢欣而战栗的“嘶嘶”清鸣,变得无比温顺而活跃,真正达到了铜须大师所期盼的、完美无瑕的“灵性沸腾”状态!一股磅礴而纯净、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火灵本源之力,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缓缓苏醒,在炉内舒展着令人心悸的力量身躯。
根据铜须大师的估算,要将如此大量的地核炎髓矿彻底精炼提纯,达到能够用于锻造的完美状态,即使有三昧真火相助,也至少需要十五个昼夜不间断的淬炼。这对施法者的心神、法力掌控力及持久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然而,这对于已将《九转凝神法》修炼至八转境界、心神之力浩瀚如海、对能量掌控已入微毫之境的张灵枢而言,却并非难事。他盘膝坐于炉前,青衫在热浪中纹丝不动,双眸微闭,面容古井无波,仿佛进入了一种深沉的定境。唯有那缕看似微弱却维系着整个精炼过程的三昧真火,稳定得如同穿越万古时空的星辰之光,精准地调控着炉内每一寸空间的温度梯度、能量流转与物质反应的微妙平衡。
整个人仿佛与真火、与炉中铁水、与这片天地的大道规则融为了一体,气息悠长绵密,如渊似海,不见丝毫疲态。昼夜交替,工坊内的矮人工匠换了一批又批,熔炉的咆哮声永不停歇,唯有那道沉静的青衫身影与那缕不息不灭、演绎着造化玄奇的真火,成为了这片灼热天地间最稳定、最令人敬畏的核心。
精炼的过程缓慢而精妙,充满了矮人匠师才能欣赏的暴力美学与能量艺术。在三昧真火持续而稳定的灼烧下,铁水中最后一丝顽固的、呈现出灰黑杂质色的絮状物被彻底炼化、蒸发,铁水本身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浓缩、提纯,色泽愈发纯净无瑕,能量波动也愈发内敛而深沉,仿佛一块被逐渐雕琢去所有瑕疵的无价瑰宝。
到了第十三日,铜须大师通过特制的、镶嵌着水晶镜片的观察镜,仔细审视炉中铁水的状态——那是一种近乎绝对纯净、流淌着液态光晕般的白金色,内部能量和谐而澎湃。他猛地一拍大腿,洪声道:“好!火候到了!完美!” 他郑重地从一个恒温的石匣中,取来数块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表面却隐隐流动着彩虹般奇异能量晕彩的金属锭。
他对张灵枢解释道:“张先生,此乃‘钨镥钢’,同样是一种稀有金属,其硬度堪称极致,甚至在某些方面堪比‘地核炎髓’,但缺点是韧性较差,脆而易折。然而,天地造化之奇就在于此,”他眼中闪烁着矮人匠师特有的智慧光芒,“我们发现,若能将这‘地核炎髓’与‘钨镥钢’以某种的特定比例混合,再经由我矮人一族独有的‘千叠百锻混沌法’反复锻打,使之细微层面相互渗透、融合,便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得到一种既坚不可摧、又兼具极佳韧性的全新合金!我们将其命名为‘钨合金’。无论是用于制造武器还是护甲,都是万金难求的顶级材料!”
他顿了顿,目光热切地看向张灵枢,语气带着由衷的赞叹与期待:“早就听闻张先生不仅修为高深,更擅长刻录各种神妙莫测的魔法阵纹。若是在这‘钨合金’锻造的胚体之上,再由张先生您亲手刻录上合适的强化阵法,增益其威能,届时出炉的神兵利甲,必定是如虎添翼,威力无穷!”
张灵枢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倒映着炉中那团已然发生质变的、琉璃般的白金色火焰,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了然的笑意,算是接过了对方这份带着恭维与真诚的提议。他语气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铜须大师过誉了。大道万千,各有所长,矮人一族的锻造之术亦是夺天地造化。既然已应下大长老之请,张某自当尽力而为。待合金锻成,刻录阵法之事,必不负所托。”
铜须大师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洪亮的笑声在工坊内回荡:“好!有张先生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来来来,熔金合器,就在今朝!”
说罢,他与几名得力助手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长柄黑曜石坩埚勺,将那些珍贵的、散发着奇异彩晕的钨镥钢锭,按照古老秘传的特定比例,精准而缓慢地投入那团已然达到完美“灵沸”状态、散发着令人心悸能量的白金色地核炎髓铁水之中。两种顶级材料的相遇,瞬间引发了新的、更加剧烈的能量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