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屈突通将军夫人的寿宴,华灯璀璨,冠盖云集。
正堂中央,“如梦坊”敬献的《麻姑献寿》双面绣屏风,流光溢彩,神韵天成。
宾客们交口称赞,围观赏鉴。
将军夫人容光焕发,承宇侍立席间,亦觉面上有光。
在觥筹交错、气氛酣热之际,意外骤生!
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凑近细观,广袖不经意间拂过屏风上麻姑手捧的寿桃。
“啵”的一声轻响,几缕桃红色丝线应声崩断,仙桃之上顿时显出一块刺目的空白!
屏风上麻姑的披帛、仙童的衣带等多处色彩,在烛火热气蒸腾下,开始飞速褪变——朱红褪作惨白,碧绿化为浊黄,如同被妖法侵蚀,瞬息间斑驳陆离,华彩尽失!
“啊呀——!”满座哗然,惊叫四起。
“丝线断了!颜色也变了!”
“这……这绣品莫非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堂堂‘如梦坊’,竟献上这等邪物!”
将军夫人脸色剧变,霍然起身,指尖颤抖地指向那顷刻间变得破败不堪的屏风,怒声斥道:“好个‘如梦坊’!竟敢以此等秽物羞辱本夫人!承宇,你作何解释?!”
众目睽睽之下,承宇心头狂震。
“夫人息怒!诸位贵宾请稍安!此事绝非‘如梦坊’品控不严,实乃有人蓄意‘投毒’,陷害于如梦!”
“投毒?”二字一出,满堂皆惊,连将军夫人都愣住了。
不待众人反应,承宇已转向侍立在侧的许如梦,目光交汇,默契自成。
许如梦越众而出,她今日为赴宴,随身带着一个小巧的锦囊,内装几束不同品级的丝线样本。
“夫人明鉴。”许如梦声音清越,举止从容。
“‘如梦坊’所用丝线,皆经严格筛选,韧性、色泽皆有定规。眼前此物,丝线脆断如腐草,褪色似妖异,绝非天然劣质,必是经过特殊药水浸泡,其性延迟发作,专为在今日这盛大场合毁我声誉!”
她自锦囊中取出两束丝线,一束是正常的生丝。
另一束,正是她凭借对材料的敏锐直觉,特意留下以备查验的“问题丝线”。
“空口无凭,请夫人与诸位一观。”她向主家索要一盏清水,将两束丝线分别投入其中。
片刻之间,高下立判!
正常丝线入水,依旧莹润。
“问题丝线”周围,清水竟泛起极细微的浑浊,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之气!
“诸位请看!”许如梦举起水盏。
“真正上等丝线,入水清澈。而此物入水浑浊,且有异气,此乃被药力侵蚀之铁证!此等手段,阴损至极,非深谙织造物料弊端者不能为!”
承宇立刻接话,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微变的锦云轩东家吴启年身上。
“能熟知丝线特性,并能弄到如此隐蔽药水者,洛阳城内,屈指可数!且其目标明确,便是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毁‘如梦坊’根基!此计若成,既可让如梦身败名裂,其自身又可坐收渔利,独霸洛阳绣品市场!其心可诛!”
他并未直接点名,不少宾客早已猜出是吴启年,窃窃私语起来。
吴启年脸上肥肉一跳,强作镇定:“承宇!你休要血口喷人!自己以次充好,还想嫁祸于人?”
“是否嫁祸,一查便知!”承宇朗声道,再次向将军夫人拱手。
“夫人!卑职恳请,立刻封锁现场,暂勿让人离去。请夫人派得力人手,随我之人一同,即刻前往‘如梦坊’与锦云轩,搜查剩余问题丝线及购买、配置药水的证据!还有,如梦坊内负责丝线分发的内应、以及绣娘周氏带来,当堂对质!人证物证面前,真凶必无处遁形!”
将军夫人见他如此笃定,证据初步显现,心中怒气稍平,转为对背后黑手的震怒,当即准允,下令依言而行。
宴会气氛一时凝滞,众人各怀心思,等待着真相揭晓。
不久,苏定方带着将军府侍卫返回,他们带来了面如死灰的内应和浑身发抖的绣娘周氏,从锦云轩搜出了尚未使用完的“特制药水”!
人证物证俱全,吴启年与贾老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周氏泣不成声,道出吴启年以家人胁迫之事。
那内应亦磕头如捣蒜,供认不讳。
将军夫人怒极反笑:“好!好个吴启年!竟敢在本夫人寿宴上行此龌龊之事,败坏洛阳商风!来人,拿下!严惩不贷!”
经此一役,洛阳商界无人再敢小觑这对年轻的搭档。
夜色中,承宇与许如梦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