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宇就这样被程处默和李德謇架上了马车。他们理由很“充分”——庆祝“掼蛋”在京中贵族圈彻底风靡,感谢承宇带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承宇兄弟,今日你可不能再推脱!”程处默勾住承宇肩膀,挤眉弄眼,“哥哥们在平康坊‘听雪楼’定了最好的雅间,有好酒,还有……嘿嘿,新来的西域胡姬献舞,那身段,那眼神……”
李德謇也在一旁帮腔,摇着折扇:“风雅之事,陶冶情操,承宇兄切莫再以俗务推脱。”
承宇说不过,又被两人半推半就,只得一同前往。
平康坊内,丝竹管弦,莺声燕语。
雅间里,西域胡姬跳舞,身姿曼妙。程处默和李德謇很快便左拥右抱,与陪酒的歌姬调笑起来,身上沾染了浓烈的脂粉香气。
承宇只敢坐在离主位稍远的窗边,自斟自饮,看着楼下来往人群,对那些不断试图靠近,香风扑鼻的女子,皆以温和而坚定的手势婉拒。
程处默喝得满面红光,见状端着酒杯凑过来,揶揄道:“承宇兄弟,怎地一个人在此喝闷酒?可是家中弟妹管得严,不敢放肆?”
他嘿嘿一笑,声音不大不小,“我跟你讲,这男人在外,逢场作戏,无伤大雅嘛!”
承宇苦笑着抿了一口酒,压低声音,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处默兄,你有所不知。非是我不想,实在是不敢啊!”
“哦?有何不敢?”李德謇也好奇地凑过来。
承宇煞有介事地左右看看,才神秘兮兮地说:“我家那口子,看着温婉,实则精灵得很!我身上但凡是沾了一星半点别的香味,哪怕在街上与人擦肩而过留下的,她鼻子一嗅便能分辨出来!上次我不过是试了试新到的熏香,她便问我是否去了西市那家新开的香粉铺子,还准确说出了掌柜的姓氏!你们说,这般厉害,我哪敢造次?”
他表情夸张,语气真挚,把程处默和李德謇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竟有此事?”程处默咋舌,“弟妹这……这简直是神探再世啊!”
李德謇也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面露忧色:“这……这如何是好?”
承宇两手一摊,一脸“我也没办法”的表情:“所以啊,两位哥哥尽兴便是,我在此处远远欣赏歌舞,喝喝小酒,已是极限。下场?那是万万不敢的!”
程处默和李德謇对视一眼,既是同情,又觉得好笑,也不再勉强他。
回程路上,承宇依旧“洁身自好”,程处默和李德謇却已是衣衫微皱,身上带着脂粉气,在马车密闭空间里显得刺鼻。
到了承宇家门口,两人下车,还带着几分酒意。刚进院子,就看见许如梦正端着一盆清水,准备浇灌廊下的花草。她见到三人,放下水盆,迎了上来,目光依旧温和。
“回来了?”她轻声问,目光在承宇干净清爽的衣袍上停留一瞬,又扫过程处默和李德謇那“战果累累”的衣衫,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程处默打了个酒嗝,带着那身浓香就想上前说话:“弟妹,我们今日……”
许如梦却微微后退半步,用手在鼻尖前轻轻扇了扇风,笑容不变,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二位公子今日这‘商讨要事’,看来是深入‘敌后’,战况激烈得很呐。这凯旋的‘勋章’,未免也太显眼了些。”
程处默和李德謇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拍打衣衫,却只是徒劳。
承宇赶紧上前一步,隔在中间,对着许如梦笑道:“我可是谨记家规,只在远处观摩学习。是吧,处默兄?”他朝程处默使了个眼色。
程处默会意,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承宇兄弟规矩得很!就我俩……呃,深入交流了一下……”
许如梦(方知许)看着程处默衣襟上那块明显的胭脂渍,以及李德謇袖口沾染的劣质口脂痕迹,一个全新的商业蓝图瞬间清晰起来。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这些所谓的名妓、头牌,用的也不过是如此庸俗的香粉。若是……若是能有更高级、更独特、更优雅的香氛和妆品……
“颜妆?”方知许的意识立刻被点燃,“没错!护肤美容,市场巨大!我们可以利用现有技术,做面霜、精华、改良口脂、还有香水!”
“香水?”许如梦对这个词极感兴趣。
“对,比香囊和香饼更持久,更有层次的液体香料。”方知许迅速解释,“我们可以做女子用的,也可以做男子用的。”
许如梦提供了不少唐代已有的美容方子作为参考。
“颜妆阁”,在这脂粉气与惧内笑谈中,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