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承府院内一片寂静。
许如梦独坐窗边,望着天边弦月,柳娘脸上那道青紫的巴掌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唉……”她轻轻叹气。
“还在想柳娘?”方知许清冷的声音响起。
许如梦点头:“若是柳娘生在你们那个时代,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苦。”方知许语气平静,“不过在我们那儿,她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离开那个渣男。”
“渣男?”
“就是像陈四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方知许解释,“在我们那儿,女子遇到家暴可以去报案,可以起诉离婚,还可以申请人身保护令。”
许如梦眼睛一亮:“竟有这样好的事?那岂不是……”
“但是,”方知许打断她,“也没那么容易。离了婚,一个女子独自带孩子,要面对经济压力和舆论压力,也够她受的。”
许如梦眼神黯淡:“这么说来,无论在什么时候,女子想要挣脱牢笼都不容易。”
“牢笼从来不只是婚姻。”方知许声音响起,“真正的牢笼,是觉得自己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所以我们才要给柳娘工作,让她知道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活得很好。”
许如梦若有所思,忽然话锋一转:“知许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若是承宇在你们那儿,做生意亏了很多钱,比如亏了两百贯,你会离开他吗?”
方知许沉默片刻:“你是说两百万?”
“对。”
“不会。”方知许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女子要有离开的底气吗?!”
“有底气离开,不代表就要离开。”方知许声音里带着温柔笑意,“柳娘应该离开陈四夯,是因为他不值得;我不会离开承宇,是因为他值得,我不舍得。”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其实……我们穿越前,承宇确实亏了两百万。那是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外债。”
许如梦屏住呼吸:“然后呢?”
“然后?”方知许苦笑,“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一架。然后,他就穿着我买给他的暴富红裤衩穿越过来了,我被二维码光芒扫过,灵魂也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
许如梦震惊地捂住嘴:“所以承宇哥他……”
“没错。”方知许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痛楚,“那两百万,就是导致我们穿越的导火索。你说,我怎么会因为钱离开他?在我心里,他和承程都比钱都重要。”
许如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突然明白,方知许对承宇的感情,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带着失落。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承宇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倦色,看到窗边的许如梦时露出温柔笑容。
“怎么站在窗边吹风?”他快步走来,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柳娘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就修改雇工契约……”
他突然停住,察觉到异常:“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许如梦望着他关切的眼神,脑海里两个灵魂同时沉默。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秘密,终究是瞒不住的。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了。”
承宇拍拍她的头:“快休息吧。”
许如梦点头,走向床榻。
而在承府外的暗巷里,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对着阴影中的身影低语:
“将军,属下听得真切。那许如梦体内确有两个魂魄在交谈,其中一魂自称来自千年之后。承宇和许如梦分房而睡。”
薛万彻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声音低沉:
“双魂同体……果然如此。你可听清她们还说了什么?”
“她们谈及另一个世界的律法,还说……承宇是因为亏损巨资才来到此地。”
薛万彻眼中精光一闪,握紧了腰间横刀:“继续监视。若真能寻得引魂之法,或许……就能请回太子殿下的英魂。我们受建成殿下的赏识,只有殿下回来,我们才能在这大唐建功立业!”
黑衣人抬起头,声音带着激动:“将军是说,我们可以用这双魂之躯,迎接太子殿下归来?”
“嘘!”薛万彻厉声制止,“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走漏风声。你去查查,除了我们,还有何人在监视格物院。”
“遵命!”
更远处的屋顶上,另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人轻轻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引魂?就凭这些武夫,也敢妄图窥探阴阳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