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白马寺给定方祈祷......”
许如梦跟承宇说道,眼神中带着对那位为她浴血奋战的少年的深切关怀。
洛阳城的戒严刚松了些,承宇带着许如梦直奔白马寺。
他们走过洛水桥,远远就看见一片红墙黛瓦,在晨光里格外醒目。
寺门前两尊汉白玉石马威风凛凛,马背上还挂着露水,鬃毛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扬蹄奔腾。
一进山门,浓郁的香火味扑面而来。
沿着青砖甬道往里走,两旁古柏参天,枝干上系满红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求平安”“祈顺遂”。
许如梦好奇地摸了摸,绸子边缘都磨软了,不知承载了多少心愿。
二人率先来到大雄宝殿。
铜铃随风轻响,“叮当”声不绝于耳。
殿内三世佛金身巍峨,慈悲俯瞰众生。
承宇让许如梦稍候,自己请了三炷最粗的香,在佛前郑重跪下。
他将香举过头顶,心中默念方知许和承程的名字,深深叩首下去,额头轻触冰冷的地砖。
“佛祖在上,信男承宇,愿以此身所有福德气运,换我妻子方知许魂灵安泰,早得解脱;换我幼子承程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岁岁安康!”
他在心中一遍遍嘶喊祈祷,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
他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最深切的渴望。
他想到IcU里命悬一线的妻子和无人看护的幼子,在佛像前佝偻着背脊,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眼眶灼热,眼泪落下来。
他跪伏良久,所有的绝望与希望都寄托在这虔诚的一拜之中。
许如梦在一旁静静看着,感受到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悲伤与祈愿,她心中也莫名泛起一阵酸楚与悸动。
上香完毕,承宇缓缓起身,情绪稍定。
许如梦也上前,请了一柱平安香,虔诚跪下,心中默念:“求佛祖菩萨,保佑苏定方那孩子伤势早日痊愈,身体康健,一生平安顺遂,再无灾劫。”
她的祈祷简单而真挚,充满了感激与关怀。
“承宇,快看壁画!”
出了大殿,许如梦突然扯他衣袖,指向殿外墙。
殿外墙上是《白马驮经图》,色彩虽褪,清晰可见僧人牵白马驮经卷,西域沙丘与中原农田衔接自然,白马眼神都温和灵动。
承宇心头一震,想起现代在白马寺见过的唐代壁画残片,没想到千年前真迹如此鲜活。
二人绕过正殿往西侧清凉台走去。
转过月亮门,一座青砖高台出现。
台上几株芭蕉叶宽大如伞,水珠晶莹。一位杏黄僧袍老僧端坐蒲团,正是慧能大师。
“阿弥陀佛。”
慧能缓缓睁眼,目光如电直射承宇,“施主心有迷雾,可是要老僧解惑?”
承宇连忙躬身:“大师,晚辈想问,此岸彼岸,该如何跨越?”
他想着天津桥的时空之隔,方知许被困的灵魂,这话既是问禅机,也是问自己。
慧能捻动佛珠:“此岸是执念,彼岸是放下。好比这清凉台,台下看高不可攀,一步步走,不过几级台阶。”
他目光转向许如梦,“又如风动幡动,实则是心动。心若不动,风幡皆静;心若动时,咫尺天涯。”
“心动则幡动……”
承宇喃喃重复,想起方知许觉醒时的痛苦,自己触发二维码时的焦躁。
那“心钥”或许不在外力,而在平息内心躁动与愧疚后,才能窥见门径。
许如梦若有所悟:“大师,若我心里装着两个人的念想,一个想留,一个想走,该如何是好?”
她想着偶尔闪过的现代记忆,对唐朝生活的日渐眷恋,语气迷茫。
慧能微笑:“水往低处流,云往高处飘,皆是本性。若强行违背,水溢云散。不如静待风平,自见去向。”
这话如闪电劈进承宇心里!
他惊觉:自己一味想着用“血”“泪”触发双魂共鸣,却忽略了方知许未消的怨恨、自己沉甸甸的愧疚。
极端情绪只会加剧双魂冲突,怎会形成开启时空的“心钥”?
小沙弥奉上粗陶茶杯,茶汤浅黄,浮着嫩叶清香。
慧能轻抿一口:“茶需慢品,才知苦后回甘;路要缓行,方懂坎坷后平坦。施主所求之‘钥’,或许不在别处,就在你与身边人的心念相通里。”
承宇端起茶杯,温热从指尖蔓延心底。
他看向许如梦,她也正看他,眼中少了疏离,多了理解。
承宇豁然开朗:那“心钥”绝非一人悔恨或怨怼可成,需他与许如梦(方知许)坦诚相对,让方知许的意识与许如梦的身体真正和解,二人意念一致,方能触发跨越时空的共鸣!
夕阳西下时,二人走出白马寺。
寺前石马沐在金光里,更显庄严。
承宇回望清凉台,心中迷雾散了大半。
天津桥时空之门,终需他与许如梦(或者说是方知许)心意开启。
第一步,解开彼此心结。
许如梦忽然轻声道:“方才大师说‘心念相通’时,我好像……想起些事。”
“好像有个孩子,在叫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