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爆了!挤爆了!”“长安趣味阁”外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得快掀了房顶,连墙角的狗都踮着脚想往里瞅。
大堂中央,俩临时灶台亮得晃眼,铁锅铜勺,油盐酱醋摆得满满当当,就等好戏开锣。
评委席上更是大咖云集:一身朴素的卢夫人,气度雍容的卫国公夫人,一脸馋相的郡王,还有被程处默半拖半拽来的李德謇,脸都快挂不住了。
说到程处默,这小子正忙前忙后,一会儿叉腰指挥伙计,一会儿探头看食材,嘴还不停喊:“都盯紧点!本公子可是这场‘厨神赛’的发起人兼总监督!”那得意劲儿,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御厨詹王来了!
这位年过五旬的御厨,一身雪白的厨役服,往灶台前一站,不说话都自带一股“我的御膳房我作主”的气场。
再看他带来的助手,正有条不紊地往外搬东西,每一样都惊得围观人群倒抽冷气:泡发得雪白肥嫩的天山雪莲官燕,装在金漆小罐里,香得人直咽口油的“御用高汤”,还有几包印着番文,连见多识广的郡王都没见过的暹罗香料!
“我的天,这阵仗,怕不是把皇宫的御膳房搬来了吧?”
“承老板这回悬了!”
议论声中,承宇和许如梦才慢悠悠进场。俩人加起来就一个小竹篮:一条活蹦乱跳,尾巴还在甩水的江鲈鱼,一小罐白花花的盐,一瓶清亮亮的豆油,几束香葱,连姜片都没带,外加承宇那套磨得锃亮,泛着寒光的旧刀具。
许如梦跟在后面,小声嘀咕:“承宇,我除了递东西,好像也帮不上啥……”
承宇拍了拍她的肩,刚要说话,那馋嘴郡王先忍不住了,探着脖子喊:“承老板,你就拿这几样破东西,跟詹王的山珍海味比?”
承宇闻言,淡淡一笑:“回王爷,美味从来不是靠珍稀堆出来的。有时候,最简单的东西,才最能看出真功夫。”
“哼。”詹王嘴角撇得能挂个油瓶儿,眼神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却没搭话,只是低头处理手里的官燕,指尖翻飞如舞,每一下都精准得像在刻艺术品,那股子“御厨高人”的范儿,拿捏得死死的。
“请卢夫人抽题!”程处默一声喊,全场瞬间安静。
卢夫人纤纤玉手一抽,展开纸条,轻声念出两个字:“比‘鲜’。”
詹王眼睛一亮,朗声道:“我要做‘金汤芙蓉滑肉燕’!此菜源自当年为陛下调理膳食时所创的滑肉,取其滑嫩精髓,今日以官燕增其贵,金汤提其华!”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刀就动了。
精选的猪里脊肉,他手工捶打得比纸还薄,最后成了细腻得能透光的肉茸;加入蛋清、秘制高汤、淀粉,顺着一个方向搅打;另一边,官燕被他一根一根梳理干净,扔进用鸡汤、火腿、干贝熬了足足八个时辰的“金汤”里煨着,金黄色的汤汁咕嘟冒泡,香气顺着门缝飘出去,整条街的人都闻着味儿往这儿凑。
最后一步,他手腕一翻,将肉茸挤成一个个雪白的小丸子,轻轻丢进微沸的清汤里,再捞出来放进金汤官燕中,撒上嫩绿的豆苗。
“我的娘,这哪是做菜,这是画神仙画吧?”
“香死我了!光闻着就觉得鲜掉眉毛!”
围观的人看得直咽口水,连评委们都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许如梦:“传统宫廷菜,就是靠堆料和繁复工艺取胜,一层叠一层的鲜味,口感要的就是个滑嫩奢。预期味道:鲜得很华丽,弱点也明显——太油太杂,鱼翅燕窝的本味早被金汤盖过去了。
承宇,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慢悠悠地拎起鲈鱼。
没有花哨动作,他手起刀落,刮鳞、去鳃、开膛,动作熟练;抓了把细盐,均匀地抹遍鱼身内外,轻轻按摩了几下,盐慢慢渗进去鱼身;淋上一大勺豆油,全身抹匀,油珠顺着鱼皮往下滑,透着股豆油香。
“伙计,”承宇把鱼放进蒸笼,只说了四个字,“大火,猛汽。”
完了?就这?
围观人群瞬间蔫了,有人忍不住叹气:“这也太简单了吧?跟詹王的金汤滑肉燕比,简直像喂猫的!”
“我看悬,这蒸鲈鱼,谁家不会做啊?”
许如梦眼睛死死盯着蒸笼里冒出来的白汽,心里跟着方知许一起数:“一、二、三……火候差一秒都不行,多一秒鱼肉就老了,少一秒就带血丝……”
可承宇呢?他靠在灶台边,手里把玩着那把旧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