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芙起床时,外头晴空万里,鸟声唧唧,她伸了一个懒腰,猛然定住,哎呦哎呦她的腰……
顾芙做了一个鬼脸,在自己小蛮腰上揉了揉,林战那脸那本事,确实能祸害君王不早朝。
想到昨晚,他那隐忍却又兴奋的表情,顾芙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不过……她捏捏自己的腰和腿,最后林战当然又把那兴奋全数还给了她。
听到顾芙屋里有动静,若水就进来了;她拿着洗漱的铜盆和毛巾进来,漱口的时候,顾芙喉咙略紧,连腮帮子都酸疼,一说话竟是哑的。
若水紧张:“大小姐不会又染了风寒?”
顾芙不禁有点脸热;哪是风寒,是某个“大蟒居士”昨晚一时情不自禁,有几下给硬弄得……
“没事、没事。”顾芙哑着声,忙挥手:“一下子就好,别大惊小怪。”
“奴婢现在不大惊小怪,等会儿就换林战大惊小怪,大小姐可别逞强。”
顾芙心里像酿蜜似的,问林战一大早到哪去了?若水说今早有两工匠来庄里,林战去和他们交涉了。
顾芙忙洗漱完,出去找他们。
一出去就听到一名工匠道:“这房子可够老旧了,俺姑奶奶家也没这么大年纪的屋子,要整好可要花不少精神。”
顾芙听了一耳朵,大约知道这两工匠想加人、还想涨工钱,所以东嫌西嫌的;她怕林战被诓:“本小姐不管你怎么花精神,我要把这屋子翻到七成新。”
两工匠和林战看过来,许是顾芙声音略哑,林战轻皱了眉心。顾芙脸烧得不去看他,对那两工匠道:“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也不用勉强。”
这两工匠是一对兄弟,大工匠马上道:“大小姐,要七成新靠我俩兄弟可不够,而且木料也不足,您瞧瞧这窗子、这栏楯,这门梁,都朽光了。”
顾芙笑:“你想把门换了,我还不乐意。”她敲敲大门:“平乐年间的玩意儿,别告诉我你不认得,梨花木;再瞧瞧这手工雕刻,别糊弄我,我本家用的也是这木头。”
顾芙又道哪里只是铆钉锈了断了,哪里只要重新上漆上油,那两工匠一开始油盐不进,直说做不来。
顾芙知道这对兄弟是林战从曹村找来的,也不勉强:“行吧,做不来就回去,本小姐上郭庄找人,到时候我就说我芙蓉山庄要修园,曹村的人不敢接,你说郭庄的人听了会怎么说?”
那小工匠一听就不走了,有点生气道:“大小姐,您这样说话不厚道,谁知道来之前是要修这么大的园子?别说要敲敲打打、搬东搬西,光要卸你这几扇门给重新刨一次,这门也四五十斤。”
顾芙挑眉:“你们两个人高马大的,搬个门也搬不过来?”她插(揉)腰:“林战。”
林战和顾芙几乎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大小姐是要搬水缸还是石墩子?”
“看你能搬动哪个?”
林战点头,直接走向石墩子;水缸不过几十斤,而石墩子将近百斤;林战将手指插进石墩子凹陷处,深吸一口气,就把那石墩子整个提起来,走了六七步,放到旁边樟树下,一个闷响,尘土飞扬。
一时间,顾芙和那两工匠都不吭声,光看着林战;顾芙嘴角抽搐,拿这力气去要求工匠,好像有点欺负人,不过没办法,钱要花在刀口上,能省则省。
顾芙厚着脸皮:“咳咳,放心,我不会用我这管家的能力要求你们,但那石墩子少说也是大门的两倍重,你们还两个大男人呢!”
大的还在考虑,可是小工匠不服气,仿佛受了极大侮辱,说顾芙太抠,就是想省钱,不想多找人。
虽然被说对了,但顾芙看得出来对方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她道:“只要你们不偷懒耍滑,钱本小姐绝不会短少。”见大的似乎在考虑:“先和我四处看看再决定。”
顾芙带他们转了超过一刻钟,堂屋、东西厢、大门、二门、几个大院,全部看过之后,才道:“我知道外面雇你们一天十文钱,这些做完大约十天,我给你们一百二十文钱,而且我吃什么,你们吃什么。”
小工匠抢道:“俺兄弟吃的可多了!”
顾芙笑:“管饱,再加上晚上给二两酒,成吗?”
大工匠立刻点头:“成,不过俺得想想,得怎么把你这活儿做好。”
其实顾芙根本不在意这些钱,一百二十文钱不过一吊多一点,这些在京城都不够她买茶喝。她要求人少是方便她盯着,不想对方偷鸡摸狗偷工减料。
等谈妥后,她才慢慢释出利多,比如只要不是刻意怠工,不一定非得十天赶完,他们还可以住在这里,免去来回劳顿之苦。
大工匠说干就干,带着弟弟又去绕屋子,开始合计去了;林战和顾芙回屋用早饭,他看着顾芙,用手去摸她的嘴角,顾芙又开始脸热:“没、没事,过会儿就好。”
林战小声道:“我下次忍住,不动。”
下次?顾芙杏眼圆瞪,这家伙还食髓知味了?她娇嗔嫌弃:“你这大蟒居士,就算不动也很难的好吗?”
“大蟒……居士?”
林战待回过味来,突然眯着眼无声笑了。
顾芙红透了脸,忙把自己的脸埋进粥碗里;林战那张脸,真是要命了!
两人用完早饭,石福媳妇儿也带着两个妇人过来,顾芙让若水和千千带着她们整理芙园,自己就和林战带着准备的包裹,出门圈地去了。
这芙蓉山庄大得实在可怕,望眼所及,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地,九千多亩地啊,就种不到一千亩,还得按九千亩给朝廷缴税;以前是玉峰山庄缴的,渣爹可能不在乎这一点钱,可明年说不定就得她自己缴了。
两人共骑一匹马,来到一条早已干涸的水渠,那水渠弯弯绕绕,从南边曹村流向北边郭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河渠会干了?”
林战道:“昨天我问了,本来是曹村引来的水,可现在不流了。”
顾芙下了马,拿了一点食水溶在泥里,又用手压了压、捏了捏,其实这土质还很不错。
顾芙立刻翻阅《神农经》:“这里不适合种茶,土质有点黏。”
林战不懂她说什么,但她说,他就记。
“我们到那边山上看看。”
林战又把顾芙抱上马,顾芙靠在林战胸膛,眼前莺飞草长、一片晴空,若不是事情要紧,还真是踏春约会的好时节。
林战似乎也有所感,从身后低头在顾芙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一手驾马绳,一手揉捏她的腰:“还不舒服吗?”
怎么又提这一壶,她害臊道:“大蟒居士天赋异禀,以后请悠着点。”
只听到身后人低笑,胸膛还微微振动:“既是大蟒,自然……有些神力。”
顾芙瞪大眼睛,扭身抬头看向他,乖乖,林战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林战趁机啄了一下她的唇,小声道:“大蟒唯一克星就是天仙大小姐,只有你会让它失控。”
顾芙眯着眼,前面大榕树下不错……
不行,办正事要紧。顾芙摇摇头。
林战顺着顾芙目光看去,却道:“好地方,下次我们就在那里。”
顾芙双颊发臊,赶紧扯开话题。
两人要上山,经过江边,滔滔江水洪流滚滚,连个渡船都没有,两岸仅靠一条高于水面数十丈的粗绳,让人攀着渡江。
顾芙晕:“这也太惨了……”
“我背你过去。”
两人拴了马,林战背起顾芙,还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他双手攀着绳索,稳当地渡江。下面湍流激荡,林战道:“眼睛闭起来,不看就不怕。”
水声隆隆中,林战听到身后人道:“有你我不怕。”
顾芙前一世也玩过许多极限运动,高空跳伞、自由落体、攀岩……等等,所以胆子不算小,可那些再怎么说也有防护措施,像这样毫无防备的过江,心脏还是很受考验。
可是不怕,她有林战。
江北的土地和江南又有点不同,这里倒是种树的好地。
两人走到尽头,那里竖立了一块芙蓉山庄的界碑,再往前走就是郭庄;好笑的是,居然有人已经把地种到山庄范围内,他们正在翻土,看到顾林二人,喝叱问:“干什么的?哪来的?”
顾芙按着林战的手,这里近百年没人管,有人偷种也是正常:“我是芙蓉山庄的人。”
“芙蓉山庄?那鬼地方终于有人管了?”
林战脸色一沉,顾芙笑:“是,就是我管的,我叫顾芙,玉峰山庄顾邈的女儿,打算过来把这山庄拾掇拾掇,现在就在芙园住下了。兄台是郭庄人?那有空帮我捎个信儿,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那农夫一脸诧异,顾芙也不计较他们偷种地的事,直接坐在旁边大石子上,随口和那些农夫话家常,问他们都种什么?什么比较好种?
农夫们见顾芙娇滴滴的,声音动听长相甜美,还态度和蔼能言善道,很快他们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要带他们去见村长。
郭庄在流州地界,流州和扬州以长江为界,也就是他们过来的那条索道;一江之隔,流州火爆、扬州尖酸,两边吵起来就是热火朝天。
郭庄村长已经五十来岁,一看到顾芙,叹了口气,他也是听说了:“你爹真狠心,竟把你扔到这里来。”
顾芙笑:“是我自己想来的,毕竟在那家里也没意思。”
老村长闻言也明白:“当年我还见过你母亲。”他抚须叹了口气:“你和你娘一样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