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监察吏处理完冤情纠纷后,并没有乘船离开东洲。
而是奉赵王朱高燧之令,花钱雇佣村民做帮工,分别在东洲长史司丈田书吏临时营地的基础上,修建了阳安县衙、金山县衙。
营地的破木桌被工匠们劈成了新梁的楔子,墙角的茅草堆里还留着丈田小吏们丢弃的酒壶。
张溥看着那酒壶冷哼一声道:“这些蛀虫竟然把公署当成了醉生梦死的地方!该杀!”
按赵王朱高燧之令,张溥暂代阳安知县、杨丰暂代阳安县尉,陈子龙暂代金山知县、吕鹤暂代金山县尉。
永乐十二年八月的阳安县,工匠们将丈田书吏临时营地的旧门板改制成县衙匾额。
“这木头倒是结实,配得上‘阳安’二字!”
门板上的霉斑被粗糙的铁皮磨去,露出底下发黄的木纹,老木匠王师傅眯着眼用墨斗一边弹线,一边感慨道。
代理知县张溥用朱笔细心的描红“阳安”二字。
他的笔尖在“安”字的宝盖头处顿了顿,望着墨汁滴下,心中默想道:“王爷要的是‘安’,我得让这阳安县境内真的安稳!”
代理县尉杨丰正指挥玄渊卫丈量地基,木尺在烈日照映下的阴影笔直如一条黑线。
玄渊卫小旗官李弘远擦着额头的汗喊道:“杨队将,咱们测的地基堪比军营那般方正了!”
杨丰提着木尺走过来,拍了拍李弘远的肩膀,说道:“方正才能立得住,就像咱们玄渊卫的规矩。”
两个县衙成立之后,便接手了赵王府东洲长史司之前兼领的民事,如分发粮种、赊给粮食等,并花钱雇佣村民修建常平仓。
县衙不远处的工地。
夯土声从早到晚不停歇,村民们挑着土筐往来穿梭。
六十多岁的老秀才李传贵拄着一根木棍站在工地边,看着青砖一层层往上垒,对旁边的刘强笑道:“强子,这仓修起来,以后遇到灾年,咱们就不怕饿肚子了!”
刘强望着粮仓的木梁,心里踏实得很,接话道:“可不是嘛,张知县是清官,有他在,定不会让我们灾年受饿!”
常平仓即历代朝廷为了调节粮价,储粮备荒,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
再之后,相距千里的阳安、金山二县相继颁布告示。
“允许……击鼓鸣冤,秉公执法……惩治贪…书吏。”
县衙告示用墨笔写在黄麻纸上,贴在各个村口树下的石板墙上,有识字不多的孩童踮着脚边看边念。
不识字的村民便围着老秀才李传贵,听他逐字逐句地讲。
当老秀才说到“惩治贪腐”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二县又陆续调拨粮种,帮助贫户拓荒。
至此,东洲移民民心大振,垦田效率又进了一步。
九月初,阳安、金山二县各村寨种植的大豆大获丰收。
二县县衙皆贴出告示并派书吏走访各村寨宣传,平价收购各村各户去年收获的豆子与麦子,填充常平仓。
由于去年大豆丰收,每亩收获大豆约百斤,各家粮仓里堆积的豆子大都没有吃完,故而有七成村民出售了家中旧粮。
当时刘虎自家粮仓里的大豆装了满满三囤,老鼠在囤底打洞都被刘壮拎着棍子追了半里路,气得他跺脚道:“等卖了豆子换了钱,我非买些夹子!”
于是,两个县常平仓的入库粮食即大豆与小麦,加在一起有五万七千六百二十八石!
阳安县衙后院。
粮仓管事拿着账簿给张溥过目道:“张大人,这数儿没错!三万一千石,够咱撑到明年秋收了!”
张溥放下茶盏,指节敲了敲账簿道:“记下,每袋粮食上都要编号,一袋也不能少。”
之所以着急设置常平仓,是因为今年七月第三批移民到达后,阳安、金山二县的人口加起来就会超过三万。
新到的一万移民垦荒之后,若来年遭遇洪灾或旱灾,赵王府东洲长史司准备的应急口粮根本就不够赈灾,必然引发动乱。
九月。
刘家村。
黄色的大豆荚在各家各户的竹匾里噼啪炸开,金黄的豆粒滚落在竹匾上,犹如一粒粒的金豆子。
阿丽蹲在匾边捡掉在地上的豆子,贝壳手镯碰着竹篾叮当作响。
她抬头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对刘强说道:“大郎,这豆子能换多少花布?我想给三弟做件新袄。”
刘强拨着算盘,算珠撞出清脆的声响,答道:“够做三件!等卖了粮,我打算去海翼部换些鲛绡,给你做条裙子。”
刘虎次子刘壮扛着粮袋从树荫下走过,肩头被麻绳勒出深红的印痕他也不觉得疼,反而满脸幸福之色。
旁边几个孩童嘴里哼着新学的童谣“大豆黄,谷满仓,娶个媳妇暖炕房”逗得旁边晒粮的婶子们一阵笑。
九月底,县衙组织村民修筑水渠,引山泉之水灌溉田地,如此便可使麦稻双收。
挖渠时挖出几只冬眠的青蛙,孩子们围着看稀奇。
老农夫李大爷蹲在渠边,用手掬起一捧山泉水尝了一口后,笑着说道:“这水甜啊,明年种水稻,保管亩产翻一番!”
之后县衙书吏又走访各村寨,传授各村垦荒良法。
移民之中也有能人传播华夏民间各种技艺。
有山西铁匠李铁打造犁锄改良农具,他的铁匠铺前摆着新铸的曲辕犁,犁尖闪着寒光。
李铁指挥学徒抡着锤子砸向烧红的铁块,望着溅在地上的火星,他自豪的说道:“咱们打造的犁,虽说比老家的轻些,但耕荒丘地也跟切豆腐似的,都用力锤打!”
有江南绣娘陈氏教授村寨妇女纺纱织绸。
院子里的竹制纺车排成了一排,嗡嗡声像蜂群采蜜,陈氏捏着丝线穿过织机,对旁边的众村妇介绍道:“这东洲的木棉比江南的细,织出来的布可以做衬衣里子。”
更有老秀才李传贵,被招募进入县衙旁边设立的蒙学堂,教授孩童识字,诵读《四书》。
学堂的土墙上用白灰刷着“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字,李传贵左手持戒尺,右手拿着一卷书,高声道:“‘民为邦本’,记住了,咱东洲能立住脚,靠的就是大家伙儿一条心!”
两百名玄渊卫也没闲着,按赵王朱高燧提前布置的任务,登记移民之中的青壮,在农闲时召集这些青壮操练,既防土着或野兽侵扰,又可抵御海盗作乱。
“弓上弦!刀出鞘!”
校场上尘土飞扬,玄渊卫队正喊着口令。
刘壮举着木枪扎向稻草人,枪杆撞得稻草人散了架。
他抹了把汗,心中暗道:“要是真有海盗或土着来袭,我这杆枪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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