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成了,那采买之权,便是你的!从此,苏家所有对外采买和新业务的开拓,都由你一人说了算!”
“若你败了……”
“你那日进斗金的倾颜阁,便收归族中公有。”
又是对赌。
只是这一次,赌注更大,也更惊心。
她要用倾颜阁这只会下金蛋的鸡,来赌一个苏家更广阔的未来。
好一个,我的母亲。
永远的,利益至上。
“女儿,遵命。”
我对着她,平静地,行了一个礼。
那姿态,从容,自信,仿佛她给我的不是一场豪赌,而是一份早已写好结局的,囊中之物。
从议事厅那令人窒息的氛围里出来,我并未直接回卧房,而是转身走向了后院那片许久未曾踏足的练武场。
母亲的赌约,姐姐的怨毒,满堂惊疑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这份在两世为人中积攒的,无处安放的戾气与战意。
练武场的兵器架上,那条我自小便用的幻影软鞭,正静静地盘卧在那里,暗红色的鞭身,在夕阳下泛着一层冷冽的光。
我走上前,将它握在手中。
熟悉的微凉触感,顺着掌心,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些曾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属于苏家女儿骨子里的张扬与骄傲,尽数回笼。
我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破空之声,骤然在空旷的练武场上炸响!
那条沉睡已久的幻影鞭,像一条被唤醒的赤色蛟龙,在我手中,瞬间活了过来!
我没有刻意去想什么招式,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将心中那股因方才的对峙而激起的万丈豪情,尽数灌注于鞭梢之上。
鞭影翻飞,如红色闪电划过长空。
风声呼啸,撕裂空气。
那些因重生而紧绷的神经,在这酣畅淋漓的发泄中,渐渐舒展。
那个被我藏起来的,真正的苏玥,正在这鞭风中,破茧而出。
我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掌控一切的感觉里,酣畅淋漓,物我两忘。
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道,自始至终,都静立在练武场边缘的,黑色身影。
是祈恒。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的劲装,身形挺拔如松,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静静地,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专注地落在我身上。
但今天的专注里,似乎多了些不同。
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中,除了全然的守护,还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惊喜。
幻影鞭法,苏家女儿安身立命的根本。
前世的我,为了迎合几个男人所谓的风雅,早已将它连同本性一同蒙尘。
而他,一个被我从死人堆里救回的死士,竟认得。
我的心,没来由地,被这道目光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个大胆促狭的念头,从心底冒出。
我想试试,我这把无坚不摧的剑,他的鞘,究竟有多稳。
于是,在我又一次猛地挥出长鞭,使出一招鞭法中最为刁钻的“灵蛇吐信”时,我的手腕,看似不经意地,微微一偏。
那原本该抽向空处,发出一声炸响的鞭梢,竟如同一条有了生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
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直地,抽向了祈恒的面门!
这一鞭,又快又狠,角度更是刁钻至极。
若是换了旁人,即便能察觉,也断然无法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
然而,祈恒却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他没有躲。
就在那淬了风雷的鞭梢,即将触碰到他面门的前一刹那,他动了。
他只是极为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惊人的气势。
只有一道快到极致,准到极致的残影,一闪而过!
“啪。”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凌厉鞭梢,被他轻描淡写地,捏在了两指之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依旧冷峻如冰,却在夕阳下显得有几分柔和的脸庞,看着他那双深邃如夜,此刻却清晰地倒映着我身影的眼眸。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妻主。”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手滑了?”
我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手腕一抖,试图将鞭子从他指间抽回。
然而,那鞭子却像是被焊在了他手上一般,纹丝不动。
“嗯?”我挑了挑眉,加大了力道。
鞭身瞬间绷得笔直,像一根蓄势待发的弓弦。
可他,依旧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