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
祈恒转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周身那股能冻结灵魂的杀伐之气,在靠近我的瞬间,便如春雪遇暖阳般,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走到我面前,那双恢复了温情的眼眸里,盛满了璀璨的星光,像一个急于向我炫耀心爱糖果的孩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邀功的意味。
“我悟了。”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
“我看到了。”
我站起身,主动伸手,用早已备好的丝帕为他擦去额角的薄汗。
我的指尖触到他因为激动而滚烫的皮肤,心中一片柔软。
“我的夫君,果然是天纵奇才。”
我的夸奖,似乎比任何赏赐都让他受用。
他那张总是冷峻如冰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红晕,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个滚烫而虔诚的吻,声音沙哑却坚定得如同磐石:“是玥儿给我的造化。若没有你,祈恒此生,不过是阴沟里的一块顽石。”
“那也是你自己争气。”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那厚重的剑茧,和他那沉稳有力的脉搏。
“不过,以后练剑,还是收敛些好。这动静,委实太大了些。”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庭院的月亮门外,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还伴随着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像是见了鬼似的惊叫。
我和祈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看来,已经吓到人了。”我轻笑出声。
祈恒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冷冽,杀机一闪而逝:“我去处理。”
“不必。”我拉住他,摇了摇头。
“玥儿?”他不解地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担忧,“若是传扬出去……”
“就是要让他传扬出去。”我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我的剑,是时候……该让某些人见识一下它的锋芒了。”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玥的男人,不仅有我赐予的金尊玉贵,更有他自己挣来的,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实力。
恐惧,有时候是比权势更好用的武器。
而此刻,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小厮,正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苏府最偏僻的下人房,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筛糠。
“鬼……有鬼啊!”
他一头冲进屋里,扑倒在管事面前,语无伦次地尖叫着,“不!不是鬼!是……是二小姐的那个夫君!他……他不是人!他会妖法!”
“胡说八道些什么!”管事皱眉喝骂道,“大半夜的,号什么丧!”
“是真的!是真的啊刘管事!”小厮快要哭出来了,“我刚才路过流云苑,亲眼看见的!那个祈恒,就那么站在院子里,随便挥了一下剑,院子里三丈外的树叶……就自己裂开了!”
“还有那股寒气,我的妈呀,跟……跟掉进冰窖里似的!他绝对不是人!是个妖怪!”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在死寂的下人房里,激起了千层浪。
很快,一则离奇的传言,便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向了苏府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二小姐那个护卫出身的夫君,会妖法!”
“何止是妖法!我听人说,他练剑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能隔空杀人!”
“我的天……那也太可怕了!二小姐怎么会娶一个这么邪门的人?”
“你懂什么!我倒觉得,这才是二小姐的手段!她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人,不好惹!”
流言蜚语,在黑暗中发酵,愈演愈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正享受着一夜安眠。
我靠在祈恒宽阔而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夜无梦。
我知道,从今夜起,祈恒这把剑,再也藏不住了。
而我,也从未想过要藏。
自那夜祈恒一剑惊走宵小之后,整个流云苑的氛围都变得有些古怪。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依旧是敬畏。
但他们看祈恒的眼神,却从之前单纯的、对姑爷的恭敬,变成了……一种混杂了恐惧、好奇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
“听说了吗?昨晚巡夜的张三,亲眼看到祈恒姑爷练剑!就那么隔空一挥,院子里的落叶就自己裂开了!”
“何止啊!我还听厨房的王大娘说,她早上给姑爷送餐的时候,感觉整个院子的温度都比别处低好几度!跟冰窖似的!”
“我的天……那也太邪乎了!姑爷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些窃窃私语,即便隔着老远,也一字不漏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没有制止。
我就是要让他们怕。
只有怕了,他们才会真正懂得,何为敬畏。
此刻,我正坐在廊下,看着柳泽调试他那张“凤栖梧桐琴”。
他得了这件神兵,又得了那曲《笑傲江湖》,整个人便像是脱胎换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