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瑶传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潜渊者号”内漾开了层层希望的涟漪。那关于“命运之河支流”与“上古神域”的模糊线索,虽然依旧缥缈,却为寻找“命运之花”指明了一个可能的方向,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部分阴霾。
主舱室内,因星瞳的苏醒与这新线索的到来,气氛明显活络了许多。能量茧房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润柔和,映照着星瞳虽然苍白却已有了生气的脸庞。
她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仍需静卧,但清醒的时间明显延长,眼神也一日比一日清明。那空洞感并未完全消失,却不再是无底的虚无,而是如同蒙尘的星辰,正被温柔的拭擦,逐渐显露出内里微弱却坚韧的光。
林夜的守护未曾松懈,却不再如最初那般紧绷。他依旧时常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低声与她说话,或是静静地陪伴。有时,他会将外界传来的、关于那上古神域线索的信息,筛选掉那些过于沉重或危险的部分,轻声念给她听。星瞳便会安静地听着,空洞的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指尖无意识地在林夜掌心轻轻划动,仿佛在推演着命运的某种可能。
这一日,洛璃端着一碗新熬的、加入了数味温养神魂的珍稀灵草的汤药走了进来。她看到星瞳正靠坐在软垫上,林夜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枚玉简,似乎正在与她分析那上古神域可能存在的几种空间特征。
“该喝药了。”洛璃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声音清冷依旧,动作却十分自然地上前,替星瞳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
星瞳对她露出一个依赖而感激的微笑,轻声道:“麻烦洛璃姐姐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之间因性格差异而产生的些许生疏,早已在共同的担忧与守护中悄然消融。洛璃那冰封的外表下,细腻的关怀时常在不经意间流露。
林夜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正要像往常一样喂她,星瞳却轻轻摇了摇头,伸出依旧有些无力、却已能自主活动的手,接过了药碗。
“我……自己可以。”她看着林夜,眼神带着一丝坚持。她不愿永远做一个只能被照顾的弱者,哪怕只是这样微小的自立,也代表着她在努力挣脱创伤的束缚。
林夜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心疼,松开了手,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星瞳捧着温热的药碗,小口小口地,极其认真地将那苦涩却蕴含生机的药汁饮尽。动作虽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坚韧。喝完药,她轻轻舒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动作对她而言仍是不小的负担。
洛璃适时递过一杯清水,又取出一方冰绡手帕,动作自然地为她拭去汗珠。
“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林夜关切地问。
星瞳摇了摇头,将空碗放下,靠回软垫,微微喘息着。她闭上眼,似乎在感受药力化开带来的暖流。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那双空洞的眸子,此刻却异常专注地“望”向了某个方向——并非舰内的任何实物,而是穿透了舰体,投向了无尽的虚空深处。
“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有着某种奇异的笃定,“那个方向……有很强烈的……命运的‘交汇’感……很多条‘线’在那里缠绕、打结……很混乱……但其中……似乎有一条……特别‘亮’……带着……‘花’的……气息?”
她的描述依旧玄奥,依赖于那超越常理的命运直觉。但这一次,她的指向,竟与凤清瑶传来的、关于那上古神域可能存在的星域方位,隐隐重合!
林夜与洛璃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与振奋。星瞳的感知,无疑为那模糊的线索提供了最直接、也最珍贵的印证!
“能更清晰一些吗?关于那条‘亮’的线,或者那‘花’的气息?”林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以免给她压力。
星瞳蹙紧眉头,集中全部精神,空洞的双眼仿佛要望穿虚妄。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显然这种深层次的感知对她尚未恢复的神魂是极大的负担。
林夜立刻握住她的手,将一股温和的混沌之气渡入,支撑着她。
“……不行……太模糊了……”良久,星瞳疲惫地松开紧蹙的眉头,靠在软垫上,声音带着挫败感,“只能感觉到……那里很危险……非常危险……那条‘亮’的线……被很多……‘暗’的……东西……包围着……它们在……守护?还是……囚禁?”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勾勒出一幅危机四伏的景象。那所谓的“上古神域”,恐怕绝非善地。而“命运之花”这等逆天奇物,其旁必有莫测之险。
“无妨。”林夜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知道方向,知道危险,便已是巨大的进展。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星瞳看着他,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洛璃开口,冰蓝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那片星域情况不明,危险未知。星瞳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静养,不能同行。我们需分头行动,一部分人留守保护星瞳,另一部分人前往探查。”
林夜颔首表示同意。他看向星瞳,眼中带着不舍,却更有着必须前行的决断:“你留在这里,有洛璃、墨渊导师和雷昊他们守护,我很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命运之花’,回来治好你。”
星瞳看着他和洛璃,知道这是当前最稳妥的安排。她虽然不舍,却更不愿成为他们的拖累。她用力握了握林夜的手,轻声道:“我等你……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她的目光在林夜和洛璃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空洞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最朴素的祈愿。
新的征程,已然在望。为了那份微光下的承诺,为了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前路纵有万险,亦当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