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下头,以一种温柔缠绵的方式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的呼吸在唇齿间交织,变得越来越急促,房间里的温度也随着这个吻越来越高。
她主动轻抚他的脸颊,想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不会再和别人有这样的行为,只能是这个男人。她想和梁少怀有确定的未来,于是继而轻触他的唇。梁少怀放弃了对她的束缚,两人在微光中渐渐沉沦于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这个吻像是一场无声的燎原大火,从他们相贴的唇瓣开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点燃了每一寸肌肤,烧毁了名为“理智”和“克制”的所有脆弱防线。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滚烫而黏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梁少淮的手不再满足于仅仅搂住她,开始不自觉地在她柔软的身体曲线上游移,探索那些他渴望已久的隐秘角落;他的吻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切,带着近乎贪婪的索取,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与自己的血肉彻底融为一体。
孟絮絮的大脑一片混沌,她被动地承受着他狂风骤雨般的亲吻。身体深处,一阵阵陌生而让她战栗的酥麻感正在涌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长久以来被禁锢在两人之间的东西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彻底崩塌。
在情潮彻底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梁少淮的手下意识地伸向床头柜,动作有些急切,甚至带着一丝狼狈。他摸索着寻找着昨晚随意丢在那里的那个小小的方形纸盒。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盒子的一瞬间,他稍微起身侧过身来,身上的秘密因此暴露在孟絮絮的视线中。他竟然忘记了,罪证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他深爱的女人心里,成为他们无法忽视的罪孽痕迹。
屋里虽然光线微弱,却足以让孟絮絮看清那片蜜色汗湿的肌肤上印着的几点尚未完全消退的暗红色痕迹——那绝不是蚊虫叮咬的痕迹,而是一种更加暧昧、更加触目惊心的印记。
顺着那片肌肤向下看去,他结实的胸膛上还有几道浅浅的、已经结痂的红色划痕。
那不是她的杰作。
那像是一种宣告主权的标记和警示牌,烙印在那里,提醒着她残酷的真相:这具身体、这具她所爱的温暖怀抱,并不属于她。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孟絮絮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尽数凝固。
那股灭顶的寒意比昨夜冰冷的海风还要刺骨,瞬间从她的心脏蔓延至指尖,将她所有混沌迷离的情欲击得粉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无法言说的震惊和冰冷的痛楚。
她猛地伸出双手,用尽全力,将几乎与她融为一体的梁少淮推开。
突如其来的抗拒让梁少淮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双被欲望染得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的迷离,他看见孟絮絮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口。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混合着震惊、受伤以及一种近乎破碎的悲哀。
他的理智也在这道冰冷的目光中瞬间回笼。
他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当他看到自己胸前的痕迹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停止了跳动。
那是夏婼留下的。
为了放松那个女人的警惕,为了好不容易从夏婼那里探到可寻的蛛丝马迹,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与她周旋。而每一次的触碰对他而言都是一场凌迟,每一次的伪装都让他感到无尽的恶心与自我厌恶。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以把身体和灵魂彻底剥离开来。
可他错了。
这些肮脏的印记此刻就像是无法洗刷的罪证,赤裸裸地展现在他最珍视的人面前,将他所有的伪装与挣扎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股巨大的恐慌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害怕了。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看到孟絮絮眼中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嫌恶与失望。
“絮絮,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像吞了黄莲一样苦涩。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和夏婼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逢场作戏。
可是,他该如何解释?
他确实和夏婼发生了关系。
就算第一次是被算计的,但之后的几次呢?他如何找理由?如何说出“我爱你,但是我睡了你讨厌的女生”?他如何有资格现在做更禽兽不如的事?他浑身冰冷僵硬。
一想到絮絮一定不会再相信、亲近、原谅自己,他就真的害怕起来:“不,不,宝宝,我……”说自己身上的痕迹是另一个女人疯狂占有欲的证明吗?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会反噬的利刃,不仅会割伤他自己,更会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他看着她那双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所有辩解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孟絮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然,最后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等待着他的解释。
可她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稀薄,久到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
他始终一言不发。
“原来是这样啊。”
孟絮絮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她想起来了,在他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他身上的烟草味似乎也换了另一种牌子,带着一种陌生且属于女人的香水尾调。
原来他不是非她不可,那份爱和热情也是可以给别的女人的,甚至是伤害过她的女人。哥哥也能和那样的人亲密无间、缠绵交融。
她看着他胸前那些暧昧的痕迹,想象着他和那个女人是如何在另一张床上激烈地纠缠、疯狂地索取,而他此刻对自己做的这一切——那些深情的吻、那些滚烫的抚摸——或许也同样对那个女人做过。
甚至比对她更加投入、更加疯狂。
换成我或者任何一个女人,哥哥也能照样深情,达到男欢女爱的快乐。
这个念头掐住了她的呼吸,扎进了她的心脏。她痛得几乎窒息,这份打击让她无力回天。
可笑的是,孟絮絮刚才对哥哥的诉说,现在听起来是如此讽刺,也许只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哥哥愿意多睡一个女人。既然哥哥愿意多睡一个女人,那么自己当然是被他纳入清单的吧。哥哥突然从天使变成了地狱的形象,这让絮絮备受打击,但她无法阻止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
孟絮絮缓缓地坐起身,拉过被子,将自己赤裸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看着依旧僵在原地、脸色惨白的梁少淮,她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又无比讽刺的弧度。
“可是,哥哥。”她的声音充满痛苦、无奈、绝望和失落,“我才发现,或者说,我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你对我,在关键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