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雪终于平息,铅灰色的天空透出一丝微光,落在冰封的城郭上,反射出冷寂的光泽。帝伽被魔尊救走的裂隙早已闭合,夏凌霄消散的金光也没了踪迹,只余下满地冰雕,沉默地诉说着这场浩劫。
容姒婴望着魔域方向,确认帝伽已安全返回,周身红光一闪,化作一道残影没入虚空,不知去向。帝渊见大势已去,长枪在雪地中重重一顿,激起漫天冰尘,他看向夏清言,眼神依旧桀骜:“夏清言,今日暂且别过!来日战场相见,必与你分个高低!”言罢,带着残余的魔兵,头也不回地向西门撤去。
张瑶轻轻扶住夏清言的手臂,声音柔和:“言哥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夏清言的目光扫过那些冻成冰雕的士兵、百姓,眼中满是沉重,他叹了口气:“先回临江城吧。”
走出京城时,武庆洋已率军在城外接应。“将军!”武庆洋翻身下马,拱手道,“临江城中已备好酒宴炭火,年节将至,如今战事暂歇,正好与将士们同庆。对了,师叔的几位师兄弟也到了临江,正好借此机会一聚。”
夏清言点了点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沦为冰雪孤城的京城,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再见到它往日的繁华。
夜幕悄然降临,皇城深处的奉天殿内,一道枯瘦的身影缓缓走出。郑太医裹紧了单薄的衣衫,望着满城风雪,浑浊的眼中满是挣扎——他这一生辅佐大夏,最终却以如此方式落幕,究竟是对是错?
片刻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用古魔语写着“the chapter of snow(风雪之章)”。他将古籍置于掌心,颤抖着念起咒语:“tempestas et nix foedus, mors descendit!(风雪为契,死神降临)”
随着咒语落下,古籍上浮现出点点红光,书页自行翻飞,最终化作一道旋转的界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从门中走出,她手持一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法杖,眸中跳动着骇人的红光,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郑太医,你做得很好。这满城的死气,正是吾想要的。”
她瞥向空处,扬声道:“姒婴!出来吧!”
一道红色倩影应声出现,竟是本该离去的容姒婴。她垂首立于黑袍女人身侧,恭敬待命。
郑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吾神在上!求您如愚臣所愿,给她自由!”
黑袍女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那是自然。她本就该是魔族之人,否则这魔域功法也不会与她如此适配。”她话锋一转,眼中红光更盛,“只是要复活她,还需一个引子——那就是你的命。”
郑太医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军刀,毅然决然地向脖颈划去,口中喃喃道:“女帝陛下,请原谅下臣所为……”
“倒是果断。”黑袍女人看着他倒下的身影,法杖轻轻一点,“放心,吾必复活她。只是复活后的她,是否还是从前的她,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她吟诵起晦涩的魔咒:“par mon sort je tattire, pour rassembler ton esprit !(以命引命,聚尔神魂)”手中的蓝色法杖散出幽幽冷光,郑太医体内溢出的红色血气被法杖牵引,与天地间飘散的蓝色霜花交织、凝聚,最终化作一个晶莹剔透的雪花水晶球,球内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
黑袍女人将水晶球递给容姒婴:“待你想好了,便将它化入体内。”
容姒婴接过水晶球,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能与魔君大人在一起,这点牺牲又算什么!”言罢,转身化作红光离去。
黑袍女人没有理会她,催动法杖吸收着满城的死亡之气,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两座冰雕上——那是周玥苛与陈威霖,冰雕内竟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气。
“哦?竟还有气运庇佑?”她略感惊讶,随即轻笑,“也罢,人族的统治者,怎能死得如此潦草。今日且救你们一命,再送些生气,许你们多活些日子,看看这九州最终的结局。”
法杖挥过,两座冰雕上的冰层瞬间消融。周玥苛与陈威霖猛地呛咳起来,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奉天殿,浑然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黑袍女人不再停留,身影渐渐融入黑暗,界门随之闭合,只余下那本古籍落在地上,被飘落的雪花轻轻覆盖。
皇城的风雪再次落下,掩盖了血迹,也掩盖了刚刚发生的秘密。而那枚雪花水晶球,正随着容姒婴的脚步,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