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空地上,枭牧甩着蓬松的尾巴,用大脑袋一下下顶墨率的翅膀,斑斓的蝴蝶被顶得连连后退,翅膀上的鳞粉蹭在枭牧的鼻尖,惹得大狗打了个喷嚏。
墨磺看见,顺势爬到了枭牧的耳朵上,尾钩收着力气,像根软鞭似的,轻轻挠了挠枭牧的耳朵根,逗得大狗歪着脑袋,舌头吐得老长。
耳朵太痒的枭牧挠了挠耳朵,但爪子还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太用力小蝎子就掉下来了,或者一不小心用劲太大弄伤了它。
墨率看见他们两个在玩耍,就飞到不远处的墙角自己玩了起来。他蹲在地角处,用根烧黑的树枝在水泥地上画着什么。
看到墨率在墙角那使用异能,墨鸿有点好奇他在干什么就凑在旁边。看见墨率用异能控制树枝,墨鸿有点无语,能量那么宝贵,这小蝴蝶竟然用来画画。
“你大晚上不睡觉,浪费异能在这画画。”墨鸿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你懂什么,研秋告诉我平时可以多使用异能,这样到关键时候我就可以毫不费力的移动物品了。画画这是一种锻炼异能的方法。”墨率拍了拍翅膀,继续控制着树枝。
墨鸿听见这也没有说其他的了,手指点着地上画里的轮廓:“你这画的是啥?歪歪扭扭的一个圈一个圈的,是葡萄吗?”
“对,这个是葡萄?”墨率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又在“葡萄架”下又添了个小人。
墨鸿盯着地上被树枝勾出的几个小人,线条歪歪扭扭的,但却像浸了暖意,看的墨鸿有点难受:“你这几个圆圈,画的是咱们?”
墨率控制着枯树枝,在土上轻轻点着,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是。”
“你看,研秋是那团摊着药草的小人,枭焚川是凑在葡萄架下的小人,我还在他嘴边画了个小圆圈,这样就像是他含着一颗葡萄了。还有枭牧,他蹲在土里,那个有尾巴的就是枭牧,就是那个画着大圆圈的。墨磺就在枭牧的旁边,那个身体后面画着一根线的。”
他顿了顿,又勾出两个小小的轮廓:“这个在花丛飞的就是我,就是那个小圆圈。而你,是在葡萄树上“织网”的那个,是那个有好多线的那个。”
墨鸿望着这抽象的画,若不是墨率凑在旁边,一笔一画地解说,他恐怕永远也辨不出,这些歪扭的线条里,藏着他们每个人的模样。
地上的画虽然抽象,没有精致的模样,却用歪扭的线条挤着一群人,不用说话,光看这画里各忙各的线条,也可以看出墨率心中的期待。
这时夜风吹来,地上歪扭的线条被吹得发淡,墨率急忙扑扇着斑斓的翅膀挡在前面,薄翅上的鳞粉蹭在地上,给“葡萄架”添了点细碎的光。
墨率在他们当中话是最少的,性子也冷。可只有凑在他身边的伙伴知道,这只小蝴蝶的心,细得像蛛丝织就的网。
墨鸿八只细腿轻轻落在旁边,毛茸茸的脚尖碰了碰那团“织网”的线条,那是墨率画的他,特意用密密麻麻的短线勾出网的纹路,连他织网时习惯停的位置都用抽象的线条记得分明。
他没说话,只垂着复眼,安静的看着,墨率继续用烧黑的树枝画画,他又在“枭牧”的尾巴旁添了道弯线,像墨磺正蹭着枭牧的大尾巴,在这抽象的线条中,连这两个小家伙平时打闹的模样都嵌进了画里。
像是最后的收尾,他看着墨率用树枝,在“花丛”里添了几笔,把代表他自己的小圆圈画得更圆了些。
“等以后,”墨率的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片羽毛,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字字都藏着心思。
“咱们找个有阳光,有水的地方,你织的网挂在葡萄架上。我采最甜的花蜜,研秋可以继续找不同的药草,还可以把这些药都摊在石板上。”虽然他知道,这些在末日下实现不了,但是还是希望有那么一天。
墨鸿什么也没有说,只顺着看那团“织网”的线条,看着墨率这一笔一画攒出来的、冒着暖光的画。
地上的画依旧抽象,可在月光下,话少又清冷的小蝴蝶扑扇翅膀护着画,懂他细腻的小蜘蛛蹲在旁边陪着,倒比画里的模样,更温馨,更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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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的嘶吼还在断断续续撞着耳朵,而这间破屋的氛围却像被月光泡软了,透着股与末世格格不入的缱绻。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好缠上林岭的脚踝,那片青紫的淤青在冷光里格外显眼,白天躲避丧尸时磕在断墙上弄的,当时只顾着跑,现在被林业的指尖碰着,才觉出隐隐的疼。
林业半跪在地,把他的腿稳稳架在自己膝头,掌心裹着那片淤青轻轻揉着。
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瓷,指腹的薄茧蹭过皮肤时,带着点痒,又有点烫。他眉头皱着,眼底的红血丝在暗处也藏不住,是连着三晚没合眼熬出来的,声音比夜色还沉:“还疼吗?都怪我,当时没保护好你。”
林岭没摇头,也没说话。他伸手攥住林业悬在半空的手腕,那只手粗糙得很,掌心都是这段时间握刀的茧子。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青白,是他从小到大看熟了的模样。
从高中和他重逢之后替自己挡过混混的拳头,到复读那年深夜陪他刷题时握笔的姿势,再到现在握着刀护着他的模样,这双手从来都在替他扛着。
林岭顺着那道红痕往上拉,力道带着点不容推拒的急切,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林业的膝盖往前挪了挪,呼吸猝不及防扫过他的手腕,带着熬夜后的哑意。两人贴得极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混着尘土、硝烟,却又格外安心的气息,是从小一起睡一张床时,就刻在骨子里的味道。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要不是因为高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们也不会分开三年。自己也不会因为没有他的庇护,而失去了一次高考的机会。幸好,他又回来了,回来陪他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