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树洞里的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木炭中跳跃,橘红色的光焰忽明忽暗,映得四周的石壁泛着暖融融的光晕。
墨研秋用之前战斗时剩余的青绿色藤蔓来做一个“门”,藤蔓顺着树洞的弧度交织缠绕,叶片层层叠叠,自然形成了两个苍劲的“门”,像是两道温柔的屏障。
一道隔在他与枭焚川的铺位和沈梦溪之间,将私密的二人空间与外界巧妙隔开,藤蔓缝隙间漏进来的微光,刚好勾勒出彼此的轮廓。
另一道则围在墨晨和墨实的铺位旁,像个小小的摇篮,护住了小家伙们安稳的眠。
树洞外侧,墨鸿、墨磺、墨率和枭牧早已在铺好的干燥枯草上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今天他们几个小家伙都睡在树洞外面。
墨鸿的蜘蛛躯体蜷缩成一团,八只细腿轻轻搭在墨磺身上,淡蓝色的水系异能余波在他周身萦绕,形成一层薄薄的水汽。
墨磺的蝎壳在微光下泛着深褐色的光泽,尾刺温顺地贴在身体两侧,呼吸均匀。
墨率的彩色翅膀收拢在背上,像盖了一层斑斓的毯子。
枭牧则把脑袋埋在爪子里,蓬松的尾巴盖住了半张脸,只有偶尔晃动的耳尖证明他睡得并不安分。
小家伙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与林间偶尔传来的风声、虫鸣交织在一起,成了末世里难得的静谧乐章。
内侧的铺位是墨研秋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狼皮,垫上还铺了一层柔软的被子,那是他之前自己的被子,现在给枭焚川当垫子,不算奢华,却足够隔绝地面的寒气。
他和枭焚川并肩躺下,侧身相对,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距离近得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那是淡淡的硝烟味、阳光晒过的干净气息,还混合着刚才火锅汤底的辛辣余温,奇异又和谐,格外让人安心。
墨研秋的左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淡绿色的血迹已经浸透了包扎的布条,他下意识地往枭焚川身边挪了挪,似乎这样就能汲取一点温暖,驱散身体里的疲惫。
枭焚川察觉到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帮他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指尖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墨研秋轻轻按住了。
“别碰,会扯到伤口。”墨研秋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糯。
枭焚川乖乖收回手,却还是往他那边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能清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
墨研秋的心跳慢了半拍,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枭焚川的大腿上方是位置,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之前谈心时的温情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失控的狼…带着尖锐的倒刺,就是在这个位置,狠狠划过了枭焚川的皮肤。
“你的伤口……让我看看。”
枭焚川的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耳根唰地一下红透了,蔓延到脖颈,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裤腿,像是在守护什么秘密:“不用了不用了,都快好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那伤口偏偏在大腿内侧,位置实在太过尴尬,平日里连自己看都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被自己心爱的人盯着仔细查看。
一想到墨研秋的目光落在那个地方,枭焚川就觉得浑身发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要看。”墨研秋的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想去拉枭焚川的裤腿,指尖刚碰到粗糙的布料,就被枭焚川死死按住了手腕。
枭焚川的手心滚烫,带着一层薄汗,按住他手腕的力道却不敢太大,生怕弄疼他还在渗血的左臂。
“真的没事,就是点皮外伤,结痂都快掉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墨研秋的眼睛,只能盯着身下的兽皮。
“你今天异能消耗太大了,流了那么多血,好好休息才是正事,别操心我的伤。我没事的。”
“皮外伤?”墨研秋皱起眉,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眼神里满是不赞同,“我记得那几道伤口有倒刺刮擦的痕迹,很深,边缘还有能量残留,不可能这么快愈合。”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想挣脱枭焚川的束缚,耳尖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事,是不是还在疼,有没有感染。”
“不疼!真的不疼!”枭焚川急得手心的汗更多了,按住他手腕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就是……就是位置太尴尬了,我一个大男人,被你盯着看那里,太不好意思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脸颊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墨研秋看着他窘迫得手足无措的模样,清冷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耳尖的绯红又深了几分。
可一想到那狰狞的伤口是自己失控时造成的,想到枭焚川可能一直在强忍着疼痛,心里的愧疚就瞬间压过了所有羞涩和尴尬。
“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还夹杂着一丝执拗。
“让我看看,不然我今晚睡不着,会一直想着这件事。”
他黑紫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水汽,像被雨水打湿的桃花,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脆弱和坚定。
枭焚川看着他眼底的执拗与担忧,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知道墨研秋一直因为那些伤口自责,若是不让他亲眼确认,这份愧疚只会像石头一样一直压在他心里,让他不得安宁。
犹豫了半晌,枭焚川终于松了手,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声音低若蚊吟:“那……那你轻点,别碰太大力,也别……别看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