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果然爽快。”叶语的声音带着些许愉悦，刻意营造的虚弱也消失不见，“地点我待会儿发你。不过学姐，我建议你一个人来哦~人多……我怕吓到我的身体。”
她在炫耀自己对这具躯壳的所有权。
“地址。”然也重复道。
“马上发——”叶语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一条带着定位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位置是城郊一个破旧的居民楼，以租金低廉吸引了不少落魄艺术家，但也鱼龙混杂，环境混乱。
然也看着那条短信，皱了皱眉。
她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你好，我需要一辆救护车。地址是南城区废弃第七小楼c栋三楼，有一名年轻女性疑似割腕自杀，伤势情况不明，流血量目测不小。请尽快。”
报完地址和简要情况，她又汇报了一些情况，便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她给谷幕发了条简短的信息。
【叶语开始威胁我了。】
【她割腕了，我叫救护车过去了，地址发给你。】
【你如果不忙过来一趟吧。】
信息发完，她又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车钥匙，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径直走向咖啡馆门口。
她步伐稳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散漫慵懒的眼睛里，此刻只剩冷静。
想用这种低劣的苦肉计和威胁来逼她就范。
真是天真。
她然也能在艺术圈和家族生意中周旋至今，靠的不是忍气吞声和委曲求全。
城郊，废弃第七艺术工厂，c栋三楼。
这里原本是一个开阔的 loft 空间，如今被分割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隔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气味。
一些隔间里还亮着灯，隐约传来音乐声或争吵声。
叶语特意选在这里。
她所说的位置，是在走廊最尽头一个没有门牌的房间。
然也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余光勉强透进来，勾勒出房间里堆放的杂物的轮廓，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借着微弱的光线，然也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是叶语。
她依旧穿着那身朋克装扮，低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左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手腕上那道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浸湿了她脚下一小片地面，凝固发黑，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意识。
然也站在门口，没有上前。
她确认没有其他人在，然后才缓缓走了进去。
鞋子踩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在距离叶语几步远的地方，然也停了下来。
“别装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你这点把戏，骗骗小孩子还行。”
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叶语缓缓地抬起了头。
散乱的长发下，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虚弱和痛苦，反而带着亢奋的笑容。
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让人不适的凝视。
“学姐，你来得真快。”叶语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这具身体啊。”
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用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脸颊。
“年轻，漂亮，充满活力……确实是一很棒的身子。”她歪着头，看着然也，“可惜，原来的那个灵魂太无趣了，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真正羡锦纾的鄙夷。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了。”叶语的笑容扩大，“我会好好使用它的……用它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她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然也身上，意图不言而喻。
“学姐和那个什么叫谷幕的关系很好吧，她很关心你的事。我的事也是她告诉你的吧。”
“可惜了，我还想用自己的魅力吸引到学姐的，现在只能……换种方式了。”
她语气无辜，仿佛她才是受害者一样。
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她知道，叶语是在故意激怒她，想看她失控。
“你想要什么？”然也问。
“我想要的，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叶语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想要学姐你……的注意，你的时间，你的一切。”
“我觉得我们才是同类，学姐。我们都足够聪明，足够强大，懂得如何利用规则和人心达到目的。
“那个傻白甜的小丫头，根本配不上你的青睐。”
“我能帮到你很多，和她不一样。”
“所以你就用伤害她身体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
然也的语气里满是厌恶，“这就是你所谓的聪明和强大？”
叶语嗤笑一声：“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你看，你现在不是站在这里了吗？为了我——或者说是她的身体，你来了。”
“无论怎么说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她晃了晃那只流血的手腕，鲜血又开始从伤口渗出。
“而且，这具身体现在是我的。我想怎么对待它，是我的自由。如果它坏了，烂了，那也是我和它一起毁灭。用我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觉得很值。”
她的逻辑扭曲而疯狂。
然也皱眉，突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叶语脸上的笑容收敛，她猛地看向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你叫了救护车？”
然也笑了笑，看着她。
“不然呢，看你继续作践小锦纾的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