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客房门口。
谷幕趴在门缝边，努力想听清下面的动静，可惜隔音太好，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争吵声和拔高的女声，似乎是路绵那个继母在叫骂。
【宿主，你别趴门缝了，跟做贼似的。】系统忍不住吐槽，【想知道发生什么，不如直接下去看看？】
谷幕直起身，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下去？以什么身份？路绵的“姐姐”？还是……刚确认关系的“恋人”？
光是想到这个身份，她就又是一阵脸热。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楼下那可能并不和睦的“认亲”场面，想到路绵独自面对那些所谓的亲人，她心里就有点……放不下。
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强势偏执的路绵，在内心深处，或许还是那个渴望被爱、又害怕被伤害的小女孩。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转动了门把手。
门，果然又被锁住了。
谷幕：“……”
得，白操心。人家根本不需要她，还防着她呢。
她靠在门板上，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保镖驱赶人的声音，以及最终归于平静，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甩出去。路绵的事，她好像……也插不上手。
“系统。”她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宿主，怎么啦。】系统的声音依旧带着点没心没肺的雀跃。
“这个世界现在稳定度是多少啊？”谷幕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稍等——查询中。】系统停顿了几秒，然后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
【哎呀！怎么都答应在一起了才只有30%……什么情况？！】
谷幕的心沉了一下。
“那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大概率崩溃，或者说毁灭吗？”
系统支支吾吾起来。
【好像是的宿主……可能是其他位面角色乱跑进来的太多了……搞的本位面有点乱七八糟的……】它停顿了一下，【不过宿主放心！路绵是本位面核心，只要她不出大问题，位面还是能勉强维持住的！】
谷幕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这跟走在悬崖边上有什么区别……
为了路绵的安全，不能一直靠着这30%过活啊……
对了，路绵……她处理完楼下那些破事，估计马上就要上来了。
一想到要单独面对刚刚确认了恋爱关系的路绵，谷幕就觉得头皮发麻，刚刚平复下去一点的热度又有往脸上涌的趋势。
“系统……”她犹犹豫豫地开口，声音比刚才还低。
【哎呀宿主放心！】系统立刻打包票，【我肯定想办法把那些乱入的蛀虫抓出来，一个个塞回她们自己的位面去！保证还本位面一个清净！】
“不是这个。”谷幕打断它，感觉耳根有点热，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
系统显然被这个超出它数据库范围的问题干懵了，卡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宿主，我们系统是没有性别的！是没有实体也不会谈恋爱的呀！你问我这个，不等于问冰箱怎么炒菜吗？】
谷幕嘴角狠狠一扯：“……要你何用。”
她烦躁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那这怎么办啊？谈恋爱……应该干什么？”她像是在问系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都答应路绵了，是不是应该拿出来点……呃……”
她卡住了，那个词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女朋友！】系统适时地提醒，语气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对对对！”谷幕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点头，“是不是该拿出来点这个身份的态度啊？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吧？”
可她完全没经验啊。以前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全力，哪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
系统深表同意：【宿主你说得对！态度很重要！这样吧，我帮你找找有没有类似《恋爱宝典》、《三天让你成为完美女友》之类的道具或者资料……】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显然是系统在它的破烂仓库里疯狂翻找。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悻悻地开口：【……宿主，我找了，没有。】它顿了顿，像是为了挽回面子，又补充道，【不过我找到了其他位面流传过来的什么女主好感度增加药水‘魅力光环体验卡……但是感觉对你们现在这种情况，用处好像不是很大……】
谷幕：“……”
她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废柴系统。
难道要她去网上搜怎么和女朋友相处？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她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谷幕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好，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路绵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白皙，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看到谷幕站在房间中央，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地将整个人的重量靠进了谷幕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
谷幕身体瞬间僵住，像被点了穴。
她能感觉到路绵温热的体温，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香气，还有路绵环在她腰后的手，似乎无意识地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而另一只手则松松地搭在她的胸前……
这……这这这。。
谷幕的大脑直接宕机，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脸颊、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她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呼吸都屏住了，感觉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路绵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像一只在外受了委屈终于回到安全港湾的小兽，贪婪地汲取着温暖和安抚。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一两分钟，但对谷幕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路绵终于像是“充好了电”，轻轻动了一下，抬起头来。
她看着谷幕通红的脸和依旧僵硬的身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掩饰过去，语气轻柔地问：“姐姐，怎么了？”
谷幕这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回过神，赶紧往后稍稍退开一小步，拉开一点令人心跳加速的距离，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没、没什么。你……楼下的事，处理完了？是很麻烦的事吗？”
“小事。”路绵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谷幕觉得不太对劲，但看路绵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路绵的后背，干巴巴地安慰。
“有事和我说，别……别挨欺负。”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有点多余，以路绵现在的地位和手段，谁还能欺负得了她。
但她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下次别锁我了。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出去给她们打一顿，你看着，都比现在这样解气。”
她其实也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被锁起来的感觉。
路绵愣一愣，随即真的笑了起来，是真是地，像发自内心地在笑。
“姐姐很可爱。”路绵看着她，眼神柔软，“但是，我不想姐姐再保护我了。”
她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抚上谷幕的唇瓣，带着一种珍视的、却又隐隐透着占有欲的力道。
“姐姐为我做的，”她轻声说，目光深邃，“已经太多太多了。”
谷幕愣住了。
她做的太多太多了？
她做什么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穿书过来，一开始只是为了任务保命，后来……后来也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看不惯她受欺负，忍不住想护着她点而已。
比起路绵这七年因为她而承受的痛苦和等待，她做的那些，简直微不足道。
路绵没有解释，她收回手，站起身。“我去换件衣服，”她语气恢复了平常，“我们等下去看看张姨。”
谷幕下意识地点点头。
去看看张姐也好，出去透透气，总比一直待在这个让人心慌意乱的房间里强。
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现在这个模样……
路绵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又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看向谷幕，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对了，姐姐。”
“你这身衣服太旧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
？谷幕头顶冒出问号。
给她准备衣服？什么衣服？
路绵没再多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
路绵已经换下那件外套，换了身干净利落的套装，而她手里，正拿着另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裙子。
一条看起来质感很好，设计却十分大胆性感的黑色长裙。
深V领口，腰部是镂空蕾丝设计。
谷幕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指着那条裙子，声音都变了调：“你……你穿这个？！”
这裙子跟路绵的画风完全不搭吧？
路绵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把裙子往谷幕面前递了递，语气理所当然。
“这是给姐姐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