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围攻一个带伤的女人，毫不留情。
拳脚匕首，如同雨点般落下。毛悦凭借经验和一股狠劲勉强支撑，甩棍挥得虎虎生风，也砸中了对方几人，但自己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肩膀、手臂、大腿，不断添上新的伤口，鲜血迅速浸湿了衣服。
她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流下，视线开始模糊。
不行了……真的撑不住了……
但不能这样，就这么死了也太憋屈了。
“……跟你们拼了！”
她完全放弃了防御，朝着黑皮扑去，打算拼个同归于尽。
就在黑皮狞笑着举起匕首，准备给她致命一击时，被毛悦喝令站在那里的年颜走了两步。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瘦削的身影已经插入了战团。
一声闷响，正准备偷袭毛悦后脑的一人，被年颜一个看似轻飘飘的手刀砍在脖颈上，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一声没吭。
紧接着，她抓住另一人持刀的手腕，一拧一掰。
“咔嚓！”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小巷的寂静。
那人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匕首掉落。
年颜看都没看，顺势一记膝顶，重重撞在他的胃部，那人如同虾米般蜷缩倒地，呕吐不止。
黑皮和剩下的一人彻底愣住了，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爆发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眼神依旧是那片死寂的空洞。
“怪……怪物！”剩下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年颜甚至没有追，只是脚尖一挑，地上那把掉落的匕首被她踢飞出去，精准精准地没入了那人的大腿后侧。
又是一声惨叫，那人扑倒在地，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哀嚎。
现在，只剩下黑皮了。
黑皮额头冷汗直冒，握紧匕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年颜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了勉强用甩棍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的毛悦身上。
落在了毛悦腰间不断渗血的伤口，和她苍白如纸的脸上。
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
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她转向黑皮，一步步走过去。
黑皮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挥舞着匕首冲了上来：“我杀了你！”
年颜不躲不闪。
匕首即将刺中她心口，她的左手扣住了黑皮持刀的手腕，力道很大，几乎能听到骨裂的轻响。
黑皮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已然易主。
下一秒，天旋地转。
年颜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壮硕的黑皮狠狠掼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不等他挣扎，她已经屈膝重重压在他的胸口，左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你……”黑皮惊恐地瞪大双眼，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回应他的，是年颜那双燃着无声火焰的眼睛，以及高高扬起的匕首。
第一刀，狠狠捅进肩胛。
“呃啊——！”
黑皮的惨叫刚出口。
第二刀。
锐器撕裂皮肉，扎入胸口。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年颜手臂一次次抬起落下，匕首带着令人牙酸的噗嗤声，疯狂地刺穿血肉。
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染红了她灰色的卫衣，在她身下迅速汇成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泊。
黑皮最初的惨叫变成了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神从凶狠到恐惧，最终涣散成一片死灰。
可年颜依旧没有停手。
她仿佛要将脚下这具躯壳彻底捣碎。
直到黑皮的胸膛和腹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原貌，她落下的匕首才猛地一顿。
“当啷。”
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匕首从她手中滑落，掉在血泊里。
她身下的黑皮，早已没了任何声息，如同一堆破布瘫在那里。
年颜缓缓抬起头，沾着血珠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依旧空洞。
她扫过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脸上溅上的血点，像开出来的一朵朵妖异的花。
小巷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若有若无的呻吟。
年颜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和伤者，径直走到毛悦身边。
毛悦已经撑到了极限，视线模糊，全靠意志力站着。
她看着年颜，想说什么，却发现年颜正低头，看着她腹部。
她刚刚被捅到的地方，扎的很实，鲜血不住的往外涌。
也不只有腹部，几乎哪里都是伤口。
年颜伸出手，没有碰伤口，只是轻轻碰了碰毛悦因为失血和疼痛而冰凉的脸颊。
她的手指沾上了血迹。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蒙尘玻璃珠般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了毛悦痛苦而震惊的脸。
她似乎在确认什么。
紧接着，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被掰断手腕还在呻吟的人，以及那个大腿插着匕首哀嚎的人。
她走了过去。
“不……不要……饶命……”断腕的人惊恐地求饶。
年颜仿佛没有听见。她抬起脚，对着那人的头部，干脆利落地踩了下去。
求饶声戛然而止。
另一个人吓得连哀嚎都忘了，拼命地向后爬。
她一步步跟上，同样的方式，结束了他的痛苦。
小巷彻底安静了。只剩下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四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年颜站在血泊中，灰色的卫衣染上了大片的暗红。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指尖沾染的血迹。
她歪了歪头，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最后，年颜缓缓转过身，看向靠在墙边，因为失血和剧痛而缓缓滑坐在地上的毛悦。
她眼中的血色和杀意潮水般退去，重新变回了茫然。
她似乎不是很理解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只是看到毛悦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腰侧和嘴角都在流血，看起来很痛苦。
而她这么痛苦，是因为这些人。
年颜走到毛悦身边，蹲下身。
毛悦看着她，看着她身后修罗场一样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知道，年颜为了她……
杀人了。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年颜恐怖战斗力的震惊，以及……
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你……你怎么……杀人了……”她声音虚弱，带着喘息。
年颜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毛悦腰侧还在渗血的伤口。
“疼。”
她看着指尖沾上的血，又抬头看看毛悦，重复着这个她最近才理解的字眼。
毛悦想扯出个笑安慰她，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势，猛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她能感觉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视线模糊，身体一阵阵发冷。
完蛋，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