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到能看清桦木纹路的时辰，部落里就先飘起了茅草的清香——是绿芜带着雌性们，把晒得干透的茅草从仓库里搬了出来，每捆都用藤条扎得紧实，一翻动就“沙沙”响，像藏了满捆的晨光。
云舒刚拎着竹篮走到空地，就见阿石正踩着木梯往棚顶爬，手里抱着一大捆茅草，腰间系着兽皮绳，牢牢拴在桦木支架上，生怕摔下来。“云舒！你来得正好！”阿石在上面喊，声音裹着风，格外清亮，“战神正帮我递茅草，你在下面看看，铺得平不平，别留缝漏雨！”
云舒抬头一看，墨渊正站在池边的矮凳上，手里举着茅草往上递，左臂微微用力，动作稳当得很。见她过来，他先朝阿石喊了句“慢着点，踩稳了”，才转头对云舒笑：“早上凉，没让你多睡会儿？”说着把手里的茅草递给阿石，顺手从竹篮里摸出木水滴，确认还在，才放了心。
“哪睡得着，”云舒走到池边，仰头盯着棚顶，“阿石，茅草要从棚檐往中间铺，叠着铺，每一层压过下面一层的一半，不然下雨准漏！”阿石立刻应着，调整了铺草的方向，手里的木耙轻轻把茅草耙平，“放心！我昨晚特意问了阿婆，她教过我铺屋顶，保准不漏！”
话音刚落，阿山就推着木车过来了，车斗里装着昨天从溪边捡的平整石头，还有包好兽皮的清淤口木塞。“云舒，战神！”阿山把车停下，抹了把汗，“石头都按尺寸挑的，木塞也包好了兽皮，我跟几个兄弟先垒取水口的矮台，等会儿再装清淤口的木塞！”
小芽这时拽着阿婆的衣角跑过来，怀里抱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昨晚用碎布缝的小口袋，装着几颗晒干的野雏菊种子。“云舒姐姐，”小芽踮着脚，把布包举给她，“等会儿矮台垒好了，我把种子种在旁边，这样开花了，取水的时候就能看见！”阿婆跟在后面，手里提着陶壶，壶里是熬好的野菊花茶，“早上喝这个，清清热，等会儿铺茅草、垒石头，也不容易中暑。”
族人们很快各就各位，墨渊依旧在池边递茅草，偶尔伸手扶一下晃悠的木梯，提醒阿石“左边再铺厚点”；云舒拿着图纸，在池边来回转，一会儿盯着棚顶的茅草缝，一会儿去看阿山垒矮台的石头，生怕出一点错。有次阿石铺茅草时留了道小缝，云舒立刻指出来，阿石赶紧爬过去补，笑着说：“还是你眼尖，这缝要是不补，下雨准滴进池子里！”
阿山垒矮台也格外仔细，每块石头都要先在地上比量半天，确认平整了才往上放，石头缝里填的湿泥土和细沙，也用小木锤敲得严严实实。“矮台要刚好半尺高，”阿山一边敲一边念叨，“老人幼崽都能伸手接到水，还不会磕着。”云舒蹲在旁边看，见他把一块略凸的石头放在最上面，赶紧说：“这块石头有点凸，换块平的，不然取水的时候容易刮到手！”阿山立刻点头，把石头换下来，还特意摸了摸新石头的表面，确认光滑了才满意。
中午歇脚的时候，绿芜炖了野鱼汤，汤里加了晒干的菌菇，鲜得族人们都抢着喝。阿山喝了两碗汤，抹了抹嘴说：“照这进度，今天就能把茅草铺完，矮台也能垒好，明天装滤水器、塞清淤口木塞，后天就能等下雨接水了！”
“慢着，”云舒放下陶碗，“滤水器装之前，咱们得再把藤筐里的干草、细沙抖一抖，别留杂质，不然滤出来的水不清。还有清淤口的木塞，塞进去之后，要在外面再抹一层湿泥土，防止漏水。”墨渊立刻点头，转头对阿石说：“下午铺完茅草，你带两个人，帮绿芜抖滤水器的材料；阿山垒完矮台，就把清淤口的木塞处理好。”
歇了半个时辰，族人们接着忙活。阿石铺完最后一捆茅草，从木梯上爬下来，绕着棚顶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茅草，又抬头看了看，笑着说：“妥了！每一层都压好了，没有缝，下雨的时候雨水准顺着棚檐流进进水口！”墨渊也走过去，伸手推了推棚顶的桦木支架，又扯了扯茅草，确认结实了，才点头：“很好，这样能撑好几年。”
另一边，阿山也把取水口的矮台垒好了，半尺高，表面铺的石头平平整整，用手摸上去没有一点凸起。小芽立刻跑过去，蹲在矮台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野雏菊种子撒进泥土里，还特意用小石子围了个圈，“这样就不会被人踩了！”阿婆在旁边帮她浇了点水，笑着说：“等下雨了，种子就会发芽，很快就能开花。”
傍晚的时候，滤水器也装好了。绿芜带着人把装满干草、细沙和木炭的藤筐，稳稳地嵌进进水口，藤筐边缘用湿泥土封好，防止雨水从缝隙流进去。阿山则把包好兽皮的木塞，慢慢塞进清淤口，又在外面抹了一层湿泥土，用手拍实，“这样就算水满了，也不会从清淤口漏出来！”
族人们收拾工具的时候，夕阳刚好把棚顶的茅草染成了金红色，风一吹，茅草轻轻晃动，像铺了一层会动的金毯。取水口的矮台立在池边，旁边小芽种的种子被泥土盖好，用小石子围出的圈格外显眼。墨渊走到那根刻着“聚”字的桦木前，伸手摸了摸刻字，又把云舒手里的“聚”字青石板嵌在矮台侧面，青石板上的红浆果汁在夕阳下亮得耀眼，和桦木上的刻字遥相呼应。
“好了，”墨渊握住云舒的手，指尖相扣，“就差一场雨了。”云舒点头，望着眼前的蓄水池——棚顶的茅草铺得整齐，池壁的石头垒得结实，取水口的矮台刚好合适，滤水器也装得稳妥，像个做好了准备的孩子，等着迎接第一份礼物。
小芽跑到池边，趴在矮台上往里看，虽然池里还没水，却笑得格外欢：“等下雨了，池里装满水，就能看见云，看见花，还能看见我种的雏菊发芽！”阿婆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满是欣慰：“以前哪想过，咱们部落能有这么好的蓄水池，不用再跑溪边挑水，不用再怕雨天路滑，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啊。”
晚风从雾林里吹过来，带着茅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掠过棚顶的茅草，掠过矮台的青石板，也掠过云舒和墨渊交握的手。云舒突然觉得，这风里都带着点甜，是野枣糕的甜，是蜜水的甜，更是部落日子慢慢变好的甜。
墨渊低头，在云舒耳边轻声说：“等明天醒来，说不定就会下雨。到时候，咱们一起接第一桶水，给溪边的种子浇水，给小芽种的雏菊浇水，好不好？”云舒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夕阳的光落在他眼里，满是温柔，她用力点头：“好。”
远处的雾林里，传来几声鸟叫，像是在为这个即将装满希望的蓄水池欢呼。夕阳渐渐沉下去，月亮慢慢爬上来，照亮了棚顶的茅草，照亮了矮台的青石板，也照亮了这个藏着部落幸福的蓄水池。它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着一场雨，等着装满清澈的水，等着见证部落里更多甜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