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没散，部落里先飘起了味儿——绿芜煮的草药汤透着清苦，混着烤兽肉滋滋冒油的香，顺着风往每个山洞钻，哪怕是昨晚守夜熬到后半夜的兽人，也被勾得揉着眼睛爬起来。
云舒刚睁开眼，就听见洞外“叮叮当当”响，规律得像敲在心上。披好雪狐皮帘一瞧，瞬间愣了：墨渊正蹲在她洞口，银白头发沾着晨露，被朝阳镀了层光，冰蓝色的眸子盯着石斧刃口，手里攥着块黑石，一下下敲得极准。
“你怎么这么早？”云舒走过去蹲下来，才看清那石斧——正是上次她斩黑狼兽崩了口的那把，如今钝刃被敲掉不少，轮廓都清晰了。
墨渊这才抬头，眼里瞬间亮了，手里动作顿了顿：“醒了？今天教大家改石器，先把你这把修好，演示着顺手。你昨晚说要刃口薄点尖点，我先敲掉钝的，省得他们磨着费劲儿。”
说着又敲了一下，一小片石屑精准落下。云舒看着他小心翼翼控着力道的样子，忍不住夸：“你这手艺绝了！等会儿你负责敲刃口，我教磨，效率翻倍！”
这话一出，墨渊耳尖“唰”地红了，挠挠头装淡定：“没什么，以前修得多了。你觉得好，等会儿我多敲几把，让你少累点。”
两人正说着，绿芜端着草药汤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兽人，手里的石斧、石刀、石铲摆得跟列队似的，眼睛亮得像冒光：“云舒！墨渊战神！汤煮好了暖身子，族人们都等着学改石器，以后劈木斩兽不用拼老命了！”
“走，去烹饪区！”云舒接过汤喝了口，薄荷香顺着喉咙往下滑，舒服得眯起眼，“那儿火堆多，烧热水调细沙糊，磨刃口省劲！”
墨渊立刻跟上，把修好的石斧塞她手里，还回头叮嘱兽人们：“都摆好，等云舒说怎么做再动手，别把刃口崩了！”
人群里，阿豆举着把小钝石刀挤在前头，小脑袋一点一点：“云舒姐姐，我也想学！以后削野果不用啃了！”
等大家坐好，云舒举起石斧：“看好了！咱们改石器，就是把钝刃修薄修尖，再磨光滑，劈木斩兽省劲还不崩口！”
她指着青石板、细沙和热水：“细沙加开水调成糊，这是‘磨料’，比干沙快十倍！磨的时候顺着一个方向，别来回搓，力度匀着来，不然石刃脆，一崩就废！”
说着拿起石斧，在沙糊里慢慢滑，“沙沙”声里，钝刃很快泛出寒光。兽人们看得眼睛都不眨，阿豆更是凑得极近，小声念叨：“顺着一个方向，不来回搓……”
墨渊就站在她身边，手里黑石翻飞，不管是沉甸甸的石斧，还是阿豆那把小石刀，都能快速敲出合适的刃口，修完就递到云舒这儿，两人配合得跟练过千百遍似的。
没两分钟，就有人出岔子了。
阿岩性子急，拿到修好的石斧，没等云舒说完就磨，还来回搓，“咔嗒”一声，刃口崩了个小缺口。他脸一下白了，抓着石斧急得跳脚：“完了完了！怎么就崩了？这可咋整啊！”
云舒赶紧走过去，看了眼笑道：“别急！缺口不大，让墨渊再敲掉点，咱们重新磨。记住了，磨石器跟劈木一样，往前就别回头，来回搓准崩！”
墨渊也过来，黑石敲了三下，缺口就没了，递回给阿岩时语气软了点：“慢着来，磨好的石斧，比你急着弄好的好用十倍，不亏！”
阿岩红着脸点头，攥着石斧认真磨：“谢谢战神！谢谢云舒！我再也不冒失了！”
见这架势，其他兽人更小心了，不懂就举手问，云舒蹲在那儿，手把手教他们调姿势、控力度，没一会儿，腰就酸得直不起来，下意识揉了揉。
这小动作没逃过墨渊的眼。他立刻放下黑石，快步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往石头上带，语气不容拒绝：“腰酸了就歇着！你蹲了快一个时辰，再熬着晚上该疼了！磨石器我会，你坐着指挥就行！”
云舒还想逞强，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心里一软：“那你记得，让他们多浇点热水，沙糊干了就不好磨，磨一会儿看看刃口，别磨偏了。”
“记牢了！”墨渊转身拿起石斧，学着她的样子磨，动作虽没那么轻柔，却半点不差，还不忘提醒族人：“力度别太大，跟摸小兽似的，轻着来！”
兽人们都笑了，跟着学，没人再急。
云舒坐在石头上，看着墨渊温和教人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谁不知道墨渊是部落战神，狩猎时凌厉得能吓退一群黑狼，可此刻，却为了帮她，耐着性子跟族人讲细节，连她随口说的“多浇热水”都记着。
绿芜端着温水过来，凑她耳边笑：“你看战神，对你多上心！以前他帮族人敲完刃口就去狩猎，哪会留下来教磨石器？还盯着你腰酸不酸，这分明是把你放心里了！”
云舒接过水，耳尖一下红了，刚想辩解，抬头就撞进墨渊眼里——他不知何时在看她，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见她看过来，还对着她笑了笑，冰蓝色的眸子里，像盛了朝阳，暖得发烫。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喝水，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中午的时候，大部分兽人都磨好了石器。
阿岩拿着石斧，对着粗树枝轻轻一劈，“咔嚓”一声，树枝断得干脆！他举着石斧喊得嗓子都哑了：“太好用了！以前劈这树枝我得拼尽全力，现在轻轻一下就成了！”
兽人们纷纷试手，石刀削兽皮跟切纸似的，石铲挖泥土毫不费力，欢呼声差点把晨雾都吹散了，围着云舒和墨渊连连道谢：“谢谢云舒！谢谢战神！以后干活再也不用累瘫了！”
阿豆也跑过来，手里举着削得整整齐齐的野果，递到云舒面前：“云舒姐姐，你吃！我用新磨的石刀削的，一点都不费劲！”
云舒咬了一口，清甜多汁，摸了摸阿豆的头：“阿豆真厉害！以后肯定能像墨渊战神一样，保护部落！”
阿豆立刻挺直小身子，眼里满是骄傲：“我还要保护云舒姐姐！”
周围兽人都笑了，部落里热闹得像过节。
墨渊走到云舒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温柔：“累坏了吧？中午我烤你爱吃的野兔肉，再煮野菜汤，下午让他们自己练，你好好歇着。”
“今天谢谢你，”云舒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忙到天黑。”
墨渊却摇摇头，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跟我客气什么？你为部落做这么多，我帮你是应该的。而且……看着你开心，我也开心。”
这话一说，他自己先愣了，耳尖瞬间红透，赶紧转身往火堆边走，声音都有点含糊：“我、我去烤兽肉！你在这儿别动，等着吃！”
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云舒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软乎乎的。她看着兽人们互相炫耀石器，看着墨渊蹲在火堆旁认真翻烤肉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兽世的日子，真好。
午后阳光更暖了，烤兽肉的香味飘得老远。墨渊烤好肉，先给云舒递了块最嫩的，又给阿豆分了点，自己才拿起一块慢慢吃。云舒坐在他身边，偶尔帮他递点野姜，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不用说话，就觉得格外安心。
石根长老也来了，手里拿着磨好的石铲，试了试，笑得合不拢嘴：“云舒！墨渊！你们这手艺绝了！这石铲挖野菜，比以前快三倍！你之前说的编竹篮，啥时候教？我也想学，装草药方便！”
“明天就教！”云舒眼睛亮了，“今天让大家熟悉石器，下午墨渊带大家去溪边砍竹条，材料备齐，保证长老也能学会！”
“好！好！”石根长老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明天我第一个到！”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火堆里的火星偶尔窜起来，映着大家的笑脸。
云舒知道，改石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编竹篮、做木铲、改造山洞，路还长。
而她和墨渊之间的那点心思，也像这火堆里的火，慢慢燃着，越烧越旺，暖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