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忽然从眼前消散的黑雾，塞柏琳娜着实是愣了一下，然后冲着斯内普问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斯内普也是没有想到，虽然伏地魔会避开塞柏琳娜并不奇怪，但刚才那个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而且——据他所知，塞柏琳娜应该没有以自己的身份和伏地魔正面对上啊。
质疑的心思才出现一瞬，斯内普就立即开启了大脑封闭术封闭自己的情绪，但他知道还是晚了，因为他听到了塞柏琳娜愉悦的轻笑。
“西弗勒斯。”塞柏琳娜自在地越过门，“阿不思没有和你说我已经开始帮助汤姆融合灵魂的事情吗？”
没有，但有猜测。还是他和邓布利多一起猜的——当二人决定借哈利的大脑特地将伏地魔引到冈特老宅去之前，就针对塞柏琳娜有没有在冈特老宅里放置什么魔法而进行了各种猜测，其中，就有这个可能性。
现在听塞柏琳娜的说法，她应该是已经准确告知邓布利多这一消息了。
此刻，斯内普并没有去想什么为什么邓布利多没有告诉自己，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塞柏琳娜显出的娴熟的态度、伏地魔不正常的慌乱，以及——窝在森然蛇骨中的令人作呕的血肉。
“日记本。”他平静地说道。
“答对了。”塞柏琳娜轻轻笑着，视线转移到斯内普手中的长袍上，继续用带着夸赞的笑声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还会用这种方式求助，真是让我惊讶又开心呢，西弗勒斯！”
“不是求助，只是意外。”斯内普别过头，绷紧着脸颊说道。
“哦！那你是没有想到我会来——临危不乱！真是好样的，西弗勒斯！”
“……”斯内普嘴角向下扯了扯，无意再去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回答，塞柏琳娜只会继续加倍用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和形容词来说他。
撤去紧绷的精神，刚刚喝下的活力滋补剂像是完全没了作用，加倍的疲惫一瞬间席卷全身。斯内普长吐一口气，后撤一步背部微微抵在墙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长袍。
他可没有什么临危不乱。
在哈利面前和邓布利多演完那场——对于魂器的消息遮遮掩掩——的戏之后，他就一直在等食死徒来了，他和邓布利多都知道伏地魔会派人来试探的。
贝拉特里克斯的到来他也有预想过该怎么应对，只是，在“贝拉特里克斯”坐下的那一瞬，他就开始怀疑眼前的并不是她本人。
原因十分简单……也有点荒谬。
如果说在门外还能理解成谨慎，那么进屋后她的轻蔑表现得有些浮于表面了——这么想斯内普还有些烦闷，但也不得不承认——以贝拉特里克斯对于纯血的高傲和对他惯有的轻蔑态度，她应该先把这个小屋子用白眼看一遍再来几句嘲讽这个脏乱的麻瓜街区的话才对。
所以斯内普有了一点怀疑。
这个人伪装得很好，那些神态和语气几乎就是贝拉特里克斯本人。但，那上来就施威加压却不动手、也不说明来意的手段不太像是贝拉特里克斯能做出来的。
这让本就有所怀疑的斯内普更加怀疑了。
于是他一边想着眼前人可能是谁，一边瞄上了自己搭在沙发上的长袍——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万一自己面前的人是伏地魔本人呢？他可没法面对面时联系邓布利多，那么他可以借毁掉长袍来联系塞柏琳娜——他可记得着呢，塞柏琳娜在自己的炼制的东西都有留下标记，他不信以塞柏琳娜的作风，这件给自己的、强大而复杂的炼金长袍没有什么特殊手段。
就算没有，那也可以作为自保，防止那正对着自己的魔杖真的放出他来不及阻挡的魔咒。
只是，他虽然这么想——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伏地魔本人！
毕竟伏地魔最近几个月一直走的是隐蔽路线，他甚至没有召唤过全体食死徒——是的，没有。
斯内普的标记被塞柏琳娜屏蔽了，可卢修斯的没有。
在知道自己食死徒的标记没有作用后，斯内普就去找了卢修斯，让他收到召唤就通知他，并毫不心虚地拉出塞柏琳娜的大旗。
但时至今日，除却卢修斯针对不断明显且逐渐接近伏地魔如日中天时的样子的标记的焦虑发言，斯内普没有在他那里收到任何其他有关于标记动静的消息。
或许伏地魔真的召唤过了，但绝对没有召唤过全体食死徒——至少没召唤过卢修斯。
不管是出于何种心理何种目的，是故意的还是真心的，伏地魔这种做法总会让斯内普觉得，他很谨慎地没有联系过和塞柏琳娜有过多接触的人。斯内普知道这或许只是自己的臆想，但又觉得曾经调查过塞柏琳娜的伏地魔真的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不然也不会被迫公开复活后，还会一直潜伏至今。
所以，在“贝拉特里克斯”说他没有回应召唤的时候，斯内普起了疑心——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笃定，难道伏地魔真的召唤自己了吗？
这个人是在试探，还是……确定他不会回应召唤？
后者的话，顺序不对。
如果已经确定他多次不回应，那么就不会在前面像是施压一般质问自己是否叛变。
前者的话……这种太容易揭穿的试探实在不可能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出来。
所以他一边摸上外袍，一边表现出了一个被质疑的疑惑的食死徒，同时仔细感受着对方有没有撒谎——
结果是，他察觉不到对方在撒谎。
同时也百分百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这脑子不像是在阿兹卡班活了十来年的，某位布莱克被厉害的治疗师养了那么长时间脑子都还那个样子。
于是他选择出言质疑伏地魔。因为对于可以跟随伏地魔潜伏的忠诚的食死徒来说，这无疑是让他们大脑产生波动的——这个人确实出现了一丝漏洞——斯内普立即进行了摄神取念——
然而被发现。
当察觉到自己的摄神取念被挡住的时候，斯内普就已经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了。
为了不让塞柏琳娜随时看到自己的大脑，他的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都已经在被邓布利多训练以及对卢修斯的教学中又进一层。他敢肯定，自己的摄神取念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进入绝大多数巫师的大脑，而以他对食死徒的了解，其中可以察觉到自己的摄神取念并抵抗的巫师只有——伏地魔。
在确认面前人身份的同时，斯内普看到其眼中令人心惊且熟悉的狠戾，他在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曾经最尊敬也是最恐惧这个人的时刻，冷意笼罩他全身。但那因刺绣被毁而飘起的银丝浮在了他的眼前，崩坏的保护魔法造成的小小的冲击将他从那一瞬的僵硬中拉回神——他确实没有那么值得恐惧。
手中的外袍被人拿起，斯内普顺势松开了手。
“唔……竟然还好，我还以为会被毁掉很多呢。”塞柏琳娜用双手将外袍展开，然后松开手让其浮在空中绕了一圈，最后外袍消失在空中，她笑着将一个小小的发卡别在了斯内普的领子上，“先委屈一下，等我修好了再给你。”
斯内普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是垂眸看到那在门外升起的阳光下闪着微弱光芒的银色小蛇后，抿紧了嘴，没有出声。
“同样的，毁坏我就可以感应到——”感受着斯内普心中无限的纠结，塞柏琳娜顿了顿，无奈笑道，“你放心，西弗勒斯，我保证，这不是什么监控的手段，我还不至于此。能感受到只是因为我在其中布置了一些特殊的魔法——这并不罕见，很多巫师都会在贵重的物品上布置的。”她侧头看着依旧沉默的斯内普，笑声轻柔，“去休息会儿吧，西弗勒斯，你看起来很累了，不要再动脑了。”
说着，塞柏琳娜向后退了两步踏到门外。
“我会转告阿不思，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的——哎呀，我是应该知道的对吧？毕竟你们知道布莱克家有画像向我传递消息。”
“……谢谢。”斯内普终于抬起了眼，轻声道。
塞柏琳娜正面对着他，一手搭在门上，背对着身后初生的阳光，面容微微模糊。但是斯内普清楚看到在听到自己的话语后，她笑了起来。
“不客气，西弗勒斯。”塞柏琳娜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愉悦，“我还会多说几句你是如何临危不乱的。”
“……那倒不必。”斯内普撇了撇嘴，在塞柏琳娜即将替他关门之际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待会见’，是什么意思？”
“一场好戏”塞柏琳娜关门的手停住，冲斯内普温和笑着，“不要担心，西弗勒斯，说是待会儿，但重头戏要到晚上呢……你先好好休息，不会错过的。”
“哦，是吗……”斯内普站直了身子，“那抱歉，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能睡上一天一夜。”
“这不挺好的嘛！”塞柏琳娜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好睡一觉多好啊，没关系，西弗勒斯，我会让阿不思把事情转告给你的，你安心休息就好，不必想着这件事情。阿不思肯定会告诉你全部的。”
斯内普：“……”
塞柏琳娜关门走后，斯内普立即定了好几个魔法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