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的行为让两方都是一怔,一时间,众傲罗耳中只剩了寒风的声音与长廊内传来的嘈杂的走路声。
紧接着,魔咒声和魔杖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那几位面无表情的魔法部成员缴械了身边同事的魔杖。于是傲罗一方刚才的怔愣便统统化为了愕然,随即又被长廊中传出的阵阵张狂的笑声激化为震怒。
弗利面色难看,她侧身看了眼小巴蒂身后。钟塔庭院内已经充斥着乱飞的魔咒和嘈杂的咒骂和高喊魔咒的声音;也有着几位面无表情眼神无神的傲罗离开了庭院内,快速站在了联合会小分队所在的小广场两侧,似乎是包围之势——他们现在的四周可是一方食死徒三方内奸了。
弗利的视线划过原地不动的小巴蒂,转回雪中的长廊之上,同时,她抬起手臂,轻弯手指,示意即将喊出魔咒的队员不要轻举妄动。
而后她看着笑得癫狂的贝拉,无意识地扬起了下巴,厉声命令道:“阻拦莱斯特兰奇他们!”
尽管仍担忧着旁边那些反水的家伙忽然出手,但联合队的队员们还是在自家队长不容置喙的眼神中,统一地将魔杖转回了长廊之上。
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句魔咒——也就是瞬间,混乱在飘落的雪花中荡开。
贝拉特里克斯笑着便抵消掉最先冲向的两个魔咒,正在她挥了挥噼里啪啦发出着声音的魔杖,准备回击之时——位于她身后的、身形巨大的、头发和胡子糊作一团的男巫一下子将她挤到了后面。
他曲着背举起自己发黄的指甲,露出自己的尖牙狞笑着接下一击昏睡咒——但他也只是后退了两步,而后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彻底弓下了自己的身子,长长的指甲划上长廊的木头,紧接着——
最靠近长廊的女巫只觉眼前一花,那原本站在自己十几米之外的男巫忽地没了身影,连雪花都因为他的消失而偏了方向,而后下一瞬,他便见那个丑陋邋遢的影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其张嘴露出了黄色尖牙,且眼见着就要随着恶臭扑上自己的面——
“Reducto!”(粉身碎骨!)
一道魔咒擦着她肩膀而过——那邋遢的男巫被轰然击退,重回了长廊之内,撞到了长廊内的栏杆上,好悬没有一头栽下去。他呲着牙呕出一口鲜血,而后狰狞着脸向着小广场内走来,最后停在了长廊与广场的交界的走廊内——在不妨碍身边疯癫的贝拉特里克斯发挥的地方,眼神阴森地看着几步之外那个神情倨傲的法国女巫。
弗利的魔杖敲了敲惊魂未定的自家队员,后者立即回神,灵巧地蹿到了自己队长身后,专心地攻击起那些试图踏出长廊的食死徒们。
盯着那高大古怪的男巫,弗利嫌恶地皱起了眉:“真是肮脏的物种。”她再一次向前走了两步,目带傲然和鄙夷地看着用褴褛的衣袖擦着嘴边血液的男巫,“没想到,还有巫师可以自甘堕落,沉浸于这种肮脏底下的血脉中,将那副丑陋的野兽模样视为自己的优越。”
高大邋遢的男巫——芬里尔·格雷伯克露着尖牙笑了起来,笑声诡异得令人不适:“我知道你——强迫了很多我的属下们喝下了那个恶心的东西——”
“那看来他们都已经弃暗投明了。”弗利昂着脑袋看了看长廊上为数不多的与格雷伯克类似的巫师,“真高兴见到这一幕,想必你们这种肮脏的东西很快就可以绝种了。”
格雷伯克龇了龇牙,双手横在身前,眼见着又要冲上来——弗利的魔杖立即上挑,一记无声的恶咒打在格雷伯克身上,让其瞬息停下了动作——但也不过是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他便再一次如野兽般吼叫着扑过来,似乎是想要一口咬死距离自己很近的女巫。
弗利迅速地后撤一只脚,侧身而立,在格雷伯克飞扑之时飞速念出一道恶咒,后又补上了一道粉碎咒将其狠狠击飞出去——“轰!”——体重不轻的格雷伯克砸在了广场的墙上,而后重重地落在地上,不知何时没过鞋面的积雪飞起一片。
弗利向来是不会给自己留有隐患的,哪怕现在格雷伯克匍匐在地一副虚弱到起不来的样子,她也没敢放松警惕,快速向前两步举起魔杖,狠厉的强大魔咒已经放到嘴边,然而就在她将要开口之时——
“Avada Kedavra!”(阿达瓦索命!)
绿色的光芒从余光中闪过,直直击中在地上试图挣扎而起的格雷伯克——他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
弗利猛地转头,有些诧异但却没有那么意外地看到小巴蒂正缓缓地放下自己的魔杖。
小巴蒂对弗利的目光报以一假笑。
虽然这模样与他这几个月所伪装起来的严肃样子大相径庭,但弗利还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到肝疼的感觉——尽管在对方多次私下里说想要和自己合作压制英国魔法部时,两人相处还算友善。
“我就知道!”弗利恶狠狠地说道。
紧接着,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踏入钟塔庭院内的卡弗林,对方那对广场和庭院混乱的场景毫不意外的淡然,让她那份咬牙切齿瞬间变得真切不少:“好啊!原来你们才是商量好的!拿我当翻滚的土扒貂玩呢!”
还未等小巴蒂说些什么,暴怒的叫声便穿过了整个小广场:“克劳奇——巴蒂!克劳奇——你在做什么!”
——显然,贝拉特里克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但小巴蒂并未理会贝拉特里克斯的叫嚣,他顺着弗利的视线看去,转瞬间就明白了弗利的气愤来自何处——他和卡弗林可能都以不同的阵营邀请过她合作相同的事情,可如今卡弗林的态度却很明显是知道自己的计划甚至是真实身份。这种情况下,弗利很难不会觉得自己被欺骗。
可问题是,卡弗林借着揭穿他身份来找他、并说明自己的站队时,可没说过她还和弗利达成过合作。
这倒是让他和弗利一起像极了笑话。
于是他语气淡淡地纠正道:“可能我们都是土扒貂。”
说着,他轻挥魔杖,那些面无表情——或者说眼神恍惚的、守在四周的魔法部成员忽然向着直奔他而来的疯癫的女巫而去,后者立即受到了几道魔咒的攻击。
“你——你是——叛徒!”贝拉特里克斯愤怒地躲避并反击着那些魔咒,甚至是拿身后弱小的食死徒当作盾牌。
弗利一击魔咒将那面人肉盾牌击飞。
虽说“克劳奇”的阵营有点意料之中,但她对于小巴蒂这个资料中忠诚的食死徒的反水,还是带着一丝疑惑的。
于是确保贝拉特里克斯暴露在傲罗们的魔咒范围之后,弗利带着几分试探地用极为嘲讽的语气向小巴蒂说道:“那看来把我们当土扒貂翻来翻去的是塞克——”
“你最好不要把话说完。”小巴蒂扔过来一个狠厉的眼神,打断了弗利。
弗利一顿,瞬间了然地耸了耸肩,抬手发出一道魔咒——挡下贝拉特里克斯回击傲罗的魔咒——的同时,怪声怪气地说道:“是是是,无人不敬仰的塞克瑞女士。”
好歹也是打了几个月嘴仗了,小巴蒂对于弗利的试探一清二楚。
他不耐地瞥了弗利一眼,随后视线定在怒视着自己的贝拉特里克斯身上,冷笑着回应道:“我看你也没有自己话中那么坚决。我确实在地点上骗了你,真正效忠的人也隐瞒了你,可——”他显然是意有所指,“你仍旧知道这个时间会出问题,不是吗?”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弗利再一次咬牙说出了这句话,紧接着又像不久前说完这句话一样,立即行动了起来——她又一次用魔咒抵消了贝拉特里克斯的魔咒。
“食死徒始终都是食死徒!”弗利看着那些神色正常眼神恍惚,仿佛不知道魔咒有多危险一般只顾上前的傲罗们,脸上嘴中都是遮掩不住的不忍和唾弃,“靠这种恶毒的魔咒去控制别人成为自己的一员,还不把对方当作与自己共事几个月的同伴,真是残暴至——”
弗利的声音戛然而止,绿色的闪电自她脑中划过,令她后颈一麻——她的疑惑解开了。
“阿兹卡班。”她说。
与此同时,她高举的胳膊猛地向下划去,那力道如同是在愤恨地摔砸什么东西一样,动作极为狠戾地完成了无声魔咒的最后一个动作——红色的魔咒直奔贝拉特里克斯的门面。
“阿兹卡班。”她冷静地重复了这个词,“五个月前阿兹卡班的那个晚上。”她轻飘飘地瞥了眼停留在钟塔庭院内安抚傲罗们的卡弗林——那个当天在她表达出想要跟踪塞克瑞的意向时,反客为主地主动带领她跟踪起对方的人——那个“邀请”她欣赏了一场神明独秀的信徒。
她原本以为那个女巫只是打了威慑众人的主意——弗利必须得承认,这很成功。那华丽而又残忍的演出上空充斥着塞柏琳娜的强势和压迫,让她好些日子都没能喘过气。
但她从未想过,除却威慑,那场演出也会引来一些暴虐的信徒。
尤其是一些因为伏地魔的强大、魄力,以及他口中的未来而自愿亲吻他袍角的人。毕竟无论如何,塞柏琳娜无疑是远超于伏地魔的一位属于黑暗的君主——这一点弗利极为认同——她那从容不迫的强大和优雅的暴虐足以沸腾那些冷血动物的血。
眼见着贝拉特里克斯挡下那道魔咒,弗利再一次抿着嘴甩出一记恶咒——此时她倒是佩服起小巴蒂来了,可以那么不顾自己精神和灵魂的副作用而肆意地使用夺魂咒和索命咒,她可是爱护自己身体爱护得紧。
而紧接着,她又否定起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自己也应该这样做。因为,与她的魔咒擦肩而过、嚣张着直奔她而来的,是绿色的魔咒。
但它最终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真罕见啊,丽娜,你竟然在这种时候分心。”
温和的声音自身边传来,弗利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躲开了轻轻扶着自己背部的手,而后才迅速但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在钟塔庭院之内了。
连带着卡弗林在内的为数不多的傲罗们已经跑进了小广场内,和她的队员们并肩作战,此时的钟塔庭院倒像是个与混战无关的观景台了。
“我记得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看着小巴蒂迎上自己的位置与他的前同事执杖而立,弗利有些恍惚,几十秒前才回忆过的发麻感再一次涌上头顶,她略显僵硬地转头,看向那微笑看着自己的棕眸女巫,“……我死过了?”
“过去不能改变的,丽娜。不然我们可不用绕这么一大圈,不是吗?”塞柏琳娜温柔地抬手扫去弗利肩头的薄雪,轻描淡写地说道,“但看到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感受到弗利身体的僵硬,她微微眯眼,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别担心,小丽娜,我保证你在霍格沃茨是不会有事的……不然到时候就不是我找塞巴斯的麻烦,而是他来找我算账了。”
哪怕从小就知道塞柏琳娜并不是什么好人,明白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救助他人,但听到这句自己的命还不如两个老巫师的争吵的话——愤怒和不服还是瞬间从弗利心中迸发,从内而外地燃烧了她身体的僵硬。她再一次避开塞柏琳娜的手,同时也高傲地扭过头,避开了那双充斥着温柔假象的眸子。
“您还真是有魅力!”她看向已经与贝拉特里克斯相互挥起魔咒的小巴蒂,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样忠诚的食死徒都能被您轻松招致麾下。”
“轻松吗?”塞柏琳娜思索着开口,“我记得……应该也没有那么轻松吧,这孩子时隔好久才和我说话的……嗯……确实是很久。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因为对小汤姆失望了之后才选择向魔法部出卖食死徒的消息的,所以他可没有因为我放他出来就对我感恩戴德地表示投靠——啊,这个词是不是不太好?”她歪了歪头,试图去看弗利的脸,“或许该说——相信我,比较合适,你说对吗,小丽娜?”
“……等一下。”弗利自动忽视掉塞柏琳娜最后的问句,依旧目视前方地问道,“什么叫放他出来?”
“好吧……”塞柏琳娜轻叹一口气,把脑袋回正,“这句话也不太合适,应该说我解除了他父亲给他的禁闭比较好。”她耸了耸肩,“巴蒂你也见过,就那个性子,就算费尽手段把自己的不孝儿子从阿兹卡班捞出来,也不可能放任他自由的。”
“我也见过……我见过真正的克劳奇?”弗利皱眉回忆过往,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小巴蒂是什么时候取代了他的父亲。
“嗯,当然。”塞柏琳娜十分坦然地为弗利解惑,“这件事情我还是记得的,当时我知道小克劳奇还活着的时候你就在巴蒂身边呢……让我想想……哦!是在金库的时候!”
弗利的回忆瞬间拉回了自己第一天来英国的时候——而后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摄神取念。”弗利的声音低沉到可怕,终于是没忍住再次转向了塞柏琳娜,但视线却依旧避着那双眼睛,“我还真差点就不知道,您的摄神取念也是极为可怕的。”
塞柏琳娜面露不解,思索两秒后疑惑又真诚地问道:“我有对你使用过吗?”
弗利:“……”
她十月份回法国的时候,就从塞巴斯蒂安那里知道了塞柏琳娜如今的记忆可能有些问题,所以现在一时有些分不清对方是真记不得了还是在装。
弗利深吸一口气,决定把心中的愤怒等情绪都给压下去,不在这个狡猾的女巫面前再展露分毫,可那股子情绪却怎么也沉不到底,一个劲地往上她嗓子眼涌,促使她说出自己的控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是一直盯着您的眼睛呢!以您的性格怎么可能不使用!”她忿忿道,“您明明用摄神取念就能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还在那里装!害我想尽了办法想要告诉您联合会已经盯上您了,您得多拿出点有用的证据来!”
她越说越觉得心中的委屈已经冲破了愤怒,“结果您呢!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是早就安排好了让伏地魔来顶罪,却在那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甚至是那么多小孩子面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耍着我玩!”
一提起这件事情弗利就觉得要气死了,原本只以为塞柏琳娜是安排好了一切在那里装无辜,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以为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联合会傲罗才会是那副做派。但是回了趟法国从外甥那里知道塞柏琳娜那神乎其技的摄神取念之后,瞬间就明白自己当时分明是被逗着玩了!
“……抱歉,小丽娜,我太过分了。”
塞柏琳娜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弗利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抬眼看向那双眸子,心中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新升起来的震惊——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完全是不应该的!
“但是——”塞柏琳娜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回了惯有的温和,“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对吗?”
不对!
弗利刚想要反驳出口,便见卡弗林脱离了混战重新踏入钟塔庭院,于是她便闭上了嘴,心里想着一定要在萨鲁先生那里拱拱火——塞克瑞还有您没发现的超厉害的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