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鬼本以为塞柏琳娜是要玩个大的恶作剧,但没想到好多天霍格沃茨都是安安静静的。在他持续的疑惑中,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只有分院帽愁眉苦脸。
想到那些威胁性极强的魔咒,被迫保密的分院帽暗暗叫苦,心里和皮皮鬼一样怀念起当初那个谦逊礼貌的可爱的小塞柏琳娜了——虽然她当时也有些表里不一,但至少还愿意在自己,或者其他长辈面前装一装。
与把心思几乎全放在恶作剧上的皮皮鬼不同,分院帽是实打实的博古通今,也可以称得上是独具只眼,所以它比皮皮鬼要看到更多的东西。
“你是怎么把尼欧弗支走的?”它看着墙上属于尼欧弗的空白画框问道。
塞柏琳娜如主人一般自在地端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将面前桌子上带着银色花纹的瓶子摆成一排,听到这句问话后随意抬起手中的魔杖,杖尖隔空扫过墙上——对她的出现和他们的对话毫无反应、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切的画像们,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对画像们做了什么呢。”
“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光我知道的就有很多魔咒了。”分院帽如实说道,“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支走尼欧弗,用同样的方式让她不知道这件事不就可以了?”
塞柏琳娜抬起了头,看了眼尼欧弗的画框,又看了眼分院帽,问道:“分院帽先生,请问这间校长办公室里,有什么是就算过去许多年也不会变的吗?”
“哦……塞柏琳娜……”分院帽了然地笑了一下,语气有些飞扬地说道,“你是在说——”
“是的,没错,就是历任校长的画像和画框们。”塞柏琳娜微笑地看着分院帽,好像没有看到对方戛然而止的自满和紧接着充满不满的帽檐的抖动,“而其中,可能会听进去几句我这位小巫师的话的……大概只有尼欧弗了。”
听到这句话,分院帽心中的不满已经排到了后面,顶上前的浓郁的疑惑:“你准备做什么?需要尼欧弗配合你甚至还可能好多年?”而后疑惑加重,“为什么要和我说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我会说出去的吧?”最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你应该知道我对霍格沃茨的重要性吧!”
“哦……梅林在上!”塞柏琳娜嗔看了分院帽一眼,“难道我在你的眼里是那种残忍的人吗,分院帽先生?”
“……”分院帽不予置评。
“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你了解我的,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也没有想过很远的事情。”塞柏琳娜重新低下了头,瓶子中的黑色物质在她魔杖的指挥下轻易从瓶中飘出,而后分离,“尼欧弗是我的守护者,对我多少也有一些管教的责任,我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我在做坏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会想到我在她基本一直在,而我不经常来的地方做这些事情的。”
分院帽倒是相信这句话。
除了相信以塞柏琳娜的性格确实能以这样的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外,还有一个原因——它是比很多人都多了解一些古代魔法继承人和守护者的事情的。
前车之鉴遗留的灾难才刚刚被塞柏琳娜这位新继承人清除几十年,偏偏这位继承人也没表现出来的那么良善,严厉的尼欧弗可是一直盯着她呢。
所幸,她被限制着,良善的外衣被爱意紧紧束缚在她的身上。
只是现在,这个束缚……
“奥米尼斯的身体怎么样了?”分院帽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提起了没开的壶,沸腾的水在另一侧冲破了壶盖。
“砰……”
极小的碰撞声在分院帽话音未落时出现。
塞柏琳娜看了眼手中玻璃瓶上的裂纹,用魔杖轻点将其修复,然后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轻松地说道:“之前有一次少睡了两天。”
分院帽分辨不出塞柏琳娜的喜哀,只能晃了晃帽尖,言语表达了自己希望奥米尼斯早一天好起来的希冀——十分真挚,万分真心,哪怕它没有确切的心脏。
塞柏琳娜对此表示由衷的感谢,而后安心做起了自己分离手中小小的灵魂和情绪的结合体的小实验。
分院帽见此也不再说话,轻轻打起了瞌睡,完全没记起塞柏琳娜还欠自己一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三天之后——塞柏琳娜也连续三天都趁着课间和午休来——分院帽看见尼欧弗画像上比以往更加严肃的表情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被塞柏琳娜敷衍过去的问题,便好奇地开口问尼欧弗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这句话问出来,其他画像的视线便开始反复在分院帽和尼欧弗的画像间来回巡视,眼中的漫含兴味的求知欲根本遮不住——这问题确实有点怪了,一个画像,能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忙的?最近霍格沃茨里又没什么需要画像们帮忙的大事,菲尼亚斯那个家伙也没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虽然他最近确实看起来很忙。
但尼欧弗三缄其口,面对画像们的视线也淡淡地无视——于是帽子和画像们便不再自讨没趣了,它们都看出了尼欧弗的焦虑和不安,自然想到了他们不曾接触的那个小团体。
分院帽想,左不过就是古代魔法守护者和继承人他们自己的问题罢了,只要不涉及霍格沃茨……也没它什么关系。
可随着塞柏琳娜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是把作为教授的任务都搬了一点来校长办公室,分院帽有点憋不住了。
“尼欧弗也就算了,菲尼亚斯怎么也会在你来的时候不在?”分院帽百思不得其解,“凭你们的关系……他可不会顺了你的意吧。”
“老先生,你应该知道,他除了是一位校长外,还是一位父亲。”
塞柏琳娜批改着手里的期末试卷,任由面前的瓶子灵活地在空中翻滚,黑色的物质在其中自由流淌,语气轻松地说道:
“虽然菲尼亚斯这个人一般,父亲也当得一般,但他总归是关心着自己的孩子们的,哪怕其中有孩子和他的志向相违背……但说到底,他还是更看重布莱克家的利益,所以这位父亲对于孩子们的关心还是不那么纯粹,故而就算关心也是牵扯很多,那自然就要废一些时间了。”
“……”分院帽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明明没有实体耳朵却觉得自己耳朵堵了,“说重点。”它强调道。
塞柏琳娜从善如流:“西里斯和贝尔维娅最近遇上了一点小状况,小菲尼亚斯那边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架不住菲尼亚斯对这个被逐出家族的孩子意见很大。”
“……你干的。”尽管迟疑了两秒,但分院帽的语气分外笃定。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塞柏琳娜抬头,面色无辜地看着分院帽,“是他自己要解决这些问题的——哪怕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只是菲尼亚斯的家族荣誉感作祟。”
分院帽对于自己把塞柏琳娜分到斯莱特林这件事情无比自豪——看看这条小蛇,实至名归!
“等他回来又得挑你的刺。”分院帽对于菲尼亚斯这位斯莱特林也是很有信心的,相信他很轻松地就能找到这些事情背后属于眼前这位女巫的手笔。
塞柏琳娜笑了笑,略显痞气地说道:“反正我辞呈已经递交了,期末晚宴完我就不是教授了,他可没资格说教我了。”
分院帽动了动嘴巴的褶皱,但想到塞柏琳娜给出的辞职理由后,最终还是咽下了想要问的话。
它看着女巫头上仅一个月就冒出的缕缕白发深深叹了口气,提前表达了自己的祝福:“祝你一切顺利,塞柏琳娜。”
“多谢您,先生。”塞柏琳娜的笑容极为真诚。
分院帽又看了眼周围对他们行为无动于衷的画像们,无奈地摆了摆帽檐——果然,这些老家伙们的画像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见塞柏琳——嗯?等等!
分院帽一下子竖了起来,帽尖绷得直直的,瞪着眼睛的褶皱看着尼欧弗的画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画框里!
而且正神色凝重地盯着塞柏琳娜看!
分院帽不觉得塞柏琳娜没有察觉,但她看看试卷又看看瓶子,连头都不待抬的,完全是把尼欧弗视为空气。
直到面前瓶子里发出了霹雳嘭啪的响声,她才停下了笔,看着那个逐渐变得透明的瓶子——分院帽不能确定是不是里面那个黑色的物质小消失了——露出一个微笑,也抬头看了眼尼欧弗的画像。
“几天不见,你好像变得疲惫了,尼欧弗。”她温和地笑道。
“你也是。”尼欧弗严肃地看着塞柏琳娜,开门见山道,“塞柏琳娜,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当然,教授。”塞柏琳娜乖巧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去哪里,我的办公室吗?”
说着,她站起身,还好心地给自己触碰过的地方使用了清洁咒,并仔细地将沙发轻微的移动复原——分院帽觉得如果塞柏琳娜和菲尼亚斯身份调换,那么菲尼亚斯来一次就暴露了。
“也好,就你的办公室吧——等一下?”尼欧弗疑惑地皱起了眉,“你的办公室?我记得那里没有画框……我过不去的。”
塞柏琳娜扬起一个专属于她所认定的长辈的乖巧的笑容:“我们可以搬一个过去嘛!”
“……搬个空的。”尼欧弗自知既然塞柏琳娜说出了口,那她就没法阻止了,只能在她有点越轨的想法上稍稍掰正一点。
但尼欧弗没有想到,她还是低估塞柏琳娜的越轨程度了——她自己被塞柏琳娜连画带框得给飘了下来!
尼欧弗很震惊,一时间哑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从塞柏琳娜最近的行为中,看出对方越来越不受控的这个事实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搬运校长办公室的校长画像还是消耗了一些塞柏琳娜的魔力的,她没有维持住屏蔽其他画像的魔法,搬运尼欧弗画像的行为暴露在了各位历任校长面前。
校长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塞柏琳娜和飘在空中的尼欧弗的画像——同时安静两秒后,他们十分默契地瞬间开启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质问或惊疑。
对此,塞柏琳娜面露无害地坦诚说道:“尼欧弗说要去我的办公室和我谈谈。”
尼欧弗:“……”
尼欧弗头疼地叹了口气。
尼欧弗咬着牙点头承认了塞柏琳娜的话——她知道就算反驳了,这孩子也能揪着别的东西再说出别的花来!
想到眼前的小女巫即将离开霍格沃茨,结合这段时间尼欧弗愈发阴沉的脸色,校长们自动想明白了一些连塞柏琳娜和尼欧弗这两位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面露微笑和了然,和和气气地送一人一画离开了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