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闵脸上的笑容僵了瞬，很快又换上了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沉舟，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顾沉舟看了她一眼，苏闵眼眶微红，眼眶氤氲水汽看着就让人心疼。
换做以前，顾沉舟早心软，说不定还会主动道歉，送各种珍贵礼物哄她开心，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可今天他就这么坐着，见她要哭不哭都没挪动半分。
视线越过她，落在楼梯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晓野正扒着栏杆，小脑袋探出来，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讲话。
顾沉舟心底泛起的波澜，很快被女儿这难得的乖巧模样压下。
动动身子坐直，连翘着的腿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不似以往的温柔，淡淡的回了句：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沉舟，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现在没事都不能来看你了吗？”
顾沉舟没说话。
她视线往晓野身上扫，瞥见小姑娘穿着小熊图案的睡衣，小脸蛋有点红，头发还乱糟糟的。
“晓野，阿姨过来看你了。”
顾晓野装听不见。
小手攥着楼梯扶手，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爸爸。”
顾沉舟抬眼，语气淡淡，“怎么不再睡会？”
晓野看向苏闵，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顾沉舟知道她担心什么，此刻他也不想跟苏闵独处，朝她招手，“过来。”
晓野哒哒哒地跑下楼，小短腿迈得飞快，跑到顾沉舟身边就往他怀里钻，脑袋埋在他颈窝。
“苏阿姨怎么又来了？”
顾沉舟顺势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好。
大手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他不直面回答，她也不追问，轻摇头。
苏闵看着这一幕，心里堵的不行，才短短两天，父女俩关系就亲昵成这样了？
顾沉舟今天这态度，该不会是后悔给她股份了吧？
她定了定神，又露出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晓野是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沉舟你今天突然从公司回来，是不是因为晓野病得厉害？”
“嗯，现在没事了。”
顾沉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儿，眼底有他都不曾察觉的疼惜，“不放心就回来了。”
苏闵心里一咯噔，果然是因为这野丫头。
她咬了咬下唇，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今天去公司找你，没找到人。”
“苏阿姨，你去我爸爸公司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媛媛眨着无辜大眼，“爸爸，是不是我不该生病，如果我没生病你就不用从公司赶回来，苏阿姨也不用跑这么远来我们家找你。”
“……”
“瞎说什么。”顾沉舟轻捏了下她的小脸。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他终于正眼看向苏闵。
苏闵握着手提包的手紧了紧，他这是装不知道还是真忘了？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事，我就是想问问还作数吗？”
她没明说什么事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眼睛紧紧盯着顾沉舟的反应，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顾沉舟抱着晓野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苏闵说的是什么。
上次她在他面前哭，说自己在陆家过得有多难，公婆看不起她，亲戚也排挤她。
虽然陆时晏对她好，可她总觉得手里没点保障不踏实。
问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他一时心软，就想把自己手里一部分股份转给她，让她有个依靠。
他感觉自己很矛盾，之前他主动给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主动提起他有点排斥，还有点…失望。
之前他总觉得苏闵温柔善良，需要人保护，可现在看着她这副明明急着要股份，却还要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觉得……
“那事之后再说吧。”
顾沉舟避开她的目光，语气依旧淡淡的。
“以后再说？”苏闵的声音没受控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眼眶红得更厉害了，“沉舟，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伸手想去碰顾沉的胳膊，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
这个动作让苏闵的手僵住，他现在是避她如蛇蝎吗？
以前想约她吃个饭都三请四请，现在居然躲开她的触碰？
脸上的委屈更浓了，眼泪终没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可客厅除了避开她目光的顾沉舟，就剩对她怨念颇深的管家和对她伎俩了如指掌的晓野。
她这眼泪跟哭给瞎子没区别。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我也不是非要现在要不可，只是…只是我在陆家真的太难了。
上次你答应我的时候，我还以为终于有个保障了，结果今天没见到你，我心里就慌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贪心，不想帮我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掉得更凶，肩膀微微颤抖着，换做以前，顾沉舟早就心疼得不行，扑上去安慰了。
现在他看着苏闵簌簌掉眼泪，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反而注意力都在他怀里的晓野身上，皱起眉头，实在太疼了。
这小妮子大病初愈力气还这么大。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啊？”
晓野眨巴大眼睛，好奇询问，丝毫看不出她的手正死死掐着她好爸爸的手臂。
“没、没事，刚给你买了新玩具就在一楼玩具房，让管家带你去。”
小丫头再不走，他手要废了。
“好叭，”还是挺好奇他给她准备了什么玩具。
“爸爸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哦！”
“嗯。”
得到满意的答案，晓野才从他怀里下来，跟着管家去了玩具房。
苏闵面色微僵，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这私生女，才几天连玩具房都给准备好了。
她一直把他当备胎，需要的时候就哄一哄，不需要的时候就抛在一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顾沉舟会因为一个孩子，对她这么冷淡。
她咬了咬牙，心里暗骂晓野是个碍事的小东西，脸上却还要装得更委屈。
“沉舟，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我太不懂事了。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你也知道，陆时晏虽然对我好，可他在家里说了不算。
我要是手里没点东西傍身，以后真出点什么事，连个退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