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片区域残留的负能量吸收干净后,浮空的楼宇和汽车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在一阵轰隆巨响和扬起的漫天尘埃中重重砸回地面,留下满目疮痍。
沈夜满意地感受着体内黑暗力量的增长,虽然不算多,但蚊子腿也是肉。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超自然灾难的街区,仿佛只是个路过的看客。
夜幕笼罩了不如归台市,街灯次第亮起,试图驱散黑暗,却让城市显得更加寂寥。
沈夜双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消化着收获的力量,同时也梳理着得到的信息:怪兽使,疑似有组织有纪律,能引发大规模现实扭曲的负能量,这个世界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在一个通往河堤的阶梯口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麻中蓬独自一人坐在阶梯上,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水泥缝里的杂草,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显得有些孤单。
“蓬?”
沈夜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儿干嘛?等人?”
蓬抬起头,见是沈夜,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啊,沈夜同学,我是在等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等南梦芽同学。”
“南梦芽?”
沈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
“怎么又是她?你还没被她耍够?”
他想起前几天在教室里扇的那巴掌和踹的那一脚,看来这姑娘是半点记性没长。
蓬叹了口气,表情更加困扰:“其实,是昨天放学时,她主动约我在这里见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我说。
我看她当时的样子挺认真的,不像开玩笑,所以就……”
“重要的事?”
沈夜嗤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又是我有病、我就是喜欢爽约那套说辞,我说蓬,你这老实人也太好骗了。
她这么一次次耍人玩,图什么?找存在感?看别人为她傻等很有成就感?”
蓬被沈夜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他也无法理解南梦芽的行为。
“可能她真的有什么苦衷吧?”
他试图解释,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南梦芽连个影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从旁边的小路窜了出来,正是失马,他看起来更狼狈了,头发更乱了,衣服上也沾着灰,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直勾勾地盯着蓬:
“蓬!可算找到你了!”
沈夜反应极快,横跨一步,再次拦在了失马和蓬之间,语气不善:
“又是你?阴魂不散啊。”
失马看到沈夜,脸色变了一下,显然对白天被钳制的事还心有余悸,但他更着急找蓬,梗着脖子道:
“小子,我没空跟你纠缠!我找蓬有急事!关乎这个世界存亡的急事!”
“世界存亡?”
沈夜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毫不相信的讥诮笑容。
“巧了,我今天也遇上件急事,碰上另一个自称怪兽使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动手,还搞出那么大阵仗。”
他指了指城市中心方向,虽然那里的混乱已经平息,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怪兽使?”
蓬一脸茫然地看着沈夜。
“沈夜同学,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怪兽使?今天城里发生什么了?”
他放学后直接去打工,刚刚才下班,显然对之前的浮空事件一无所知。
而失马在听到另一个怪兽使时,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沈夜的胳膊,急切地追问:“你碰到谁了?什么样的家伙?快告诉我!”
沈夜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一个红头发的,脾气挺爆,身手还行,他也没自报家门,上来就打,被我揍了一顿跑了。”
他省略了自己吸收能量和遇到飞鸟川千濑的细节。
“红头发,脾气爆……”
失马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是鬼蛇,怪兽优生思想的那帮疯子!他们果然开始行动了!不行!蓬,你必须跟我走!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其他人,集结力量!”
就在失马焦急地又想拉蓬时,沈夜眼角的余光瞥见河堤下方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转身,准备离开。
虽然光线昏暗,但那个轮廓和姿态,沈夜一眼就认出来了——南梦芽。
“喂!”
沈夜立刻出声喝道,声音在安静的河堤边格外清晰。
那个身影顿住了。
沈夜不再理会还在纠结怪兽优生思想的失马,一把拉住还在状况外的蓬,快步走下阶梯,朝那个身影走去,失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担心蓬出事,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河堤下方,路灯的光线在这里变得微弱。南梦芽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南梦芽,”
沈夜松开蓬,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冰冷。
“你约蓬在这里见面,自己躲在这儿看戏?好玩吗?”
南梦芽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比上次在教室挨打时更加麻木,眼神空洞地看着蓬和沈夜,最后扫了一眼跟过来的失马,又迅速移开。
她用那种熟悉的、自暴自弃的语气低声说:“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说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习惯性爽约,喜欢看别人白等,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吗?”
又是这套说辞!沈夜心头火起,上次的教训看来是远远不够。他挽起校服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眼神危险地眯起:
“看来上次是打轻了,没让你长够记性是吧?”
“沈夜!别动手!”
蓬见状,赶紧从后面抱住沈夜的腰,失马也上前一步,虽然搞不清楚具体状况,但还是下意识地拦在中间:
“喂喂!小子!有话好说!别对女孩子动粗!”
南梦芽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失马和死死抱着沈夜的蓬,又看了看一脸戾气、仿佛随时要暴起伤人的沈夜,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低下了头,仿佛已经习惯了成为冲突的中心,又或者,已经无所谓了。
沈夜被蓬抱着,一时挣脱不开,他盯着南梦芽,冷笑一声:
“行,不打女人可以,那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一次次约人又放鸽子,到底图什么?不说出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今天你别想走。”
河堤边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蓬的阻拦,失马的调停,沈夜的逼问,以及南梦芽令人费解的沉默,构成了一幅怪异的画面。
而远处城市夜空下,似乎又有新的暗流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