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微弱的火力,缓缓地、极其专注地灼烤着巨斧斧柄与冰层接触的某个特定区域。冰层极其坚硬寒冷,【灼热指】的效果微乎其微,但萧云极有耐心,一点点地磨。
终于,一小块冰被融化,露出了斧柄的一角。萧云立刻停止施法,从储物袋中飞快取出几样东西——一小块暗红色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矿石(是从黑市淘来的劣质火煞石),一点灰白色的、质地粗糙的骨粉(取自某种常见煞兽),还有一截小小的、边缘绣着扭曲风暴图案的黑色布条(是从某个死去的煞风门喽啰身上顺手牵羊来的,本想当抹布却忘了扔)。
他迅速将火煞石碎屑和骨粉混合,用那布条包裹好,然后再次催动【灼热指】,隔着布条小心翼翼地灼烧那露出的斧柄一角。
嗤……
微弱的青烟冒起,一股混合着火煞、骨粉和布料焦糊味的、极其独特的气味弥漫开来。同时,斧柄那个被灼烧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非常浅淡的、焦黑色的、类似风暴状的模糊痕迹。
做完这一切,萧云迅速后退,将残留的痕迹用脚踢散。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这个伪造的“煞风门专属武器标记”看起来足够以假乱真——至少对于后续赶来、大概率不会仔细查验的普通巡界司队员来说,足够了。
“紫爷,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活口?”萧云低声问道。屠村惨案或许有极少数幸运儿躲藏起来,他不能留下目击者,否则他的嫁祸计划就可能出现纰漏。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紫爷的八只红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起来,细微的感知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左,地窖,喘气,两个,弱。】蛛丝很快反馈回来。
萧云沉默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坚定取代。他走到那处地窖入口,那是一块沉重的木板,上面压着石头。他没有打开,只是站在原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了最后两张得自矿洞古修士遗骸的、残破的【阴火符】。
这种符箓威力不大,但足以引燃木质结构并产生大量阴毒烟雾。
他将两张阴火符贴在木板缝隙处,缓缓注入一丝真元。
噗!
幽绿色的火焰瞬间燃起,迅速吞噬木板,并向地窖内蔓延而去,很快,里面传来了压抑的咳嗽声和绝望的哭喊,但很快又微弱下去,最终归于死寂。
萧云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火焰将入口彻底吞噬。他并非冷血,但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一丝不必要的仁慈可能就会导致万劫不复。他还有弟弟妹妹要救,他不能倒在这里。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神秘女子虽然走了,但巡界司的人很可能很快就会赶到。
他选中了刘三那具冰雕。这家伙是头目,炼气五品的修为,身上应该有点好东西。他抬起脚,运转刚刚恢复的一丝丝真元,狠狠踹在冰雕上。
咔嚓!
冰雕应声而碎,连同里面被冻得僵硬的刘三尸体也碎成了好几块。一枚小巧的、黑沉沉的储物袋从破碎的衣物中掉了出来。萧云眼疾手快地捞起,看也不看塞进怀里。又快速在其他几具冰雕上摸索了一番,可惜再无所获,这些普通帮众显然穷得很。
【快走!东边!巡逻的!近了!(▼皿▼#)】紫爷突然急促地预警,细腿指向东面雾气深处。
萧云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强提一口气,施展九幽遁影,朝着与东边相反的西面密林深处潜行而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与扭曲的枯木阴影之中。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队穿着制式青铜灵铠的巡界司队员果然出现在了村落边缘。他们看着满地的狼藉、那些死状凄惨的村民尸体、以及那八尊显眼的冰雕,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好强的冰系术法!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更高!”队长蹲下身,检查着冰雕残留的寒气,脸色骇然。
“队长!快来看这个!”一名队员在刘三破碎的冰雕前喊道,他注意到了斧柄上那个焦黑色的、模糊的风暴状痕迹,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独特的火煞与骨粉混合气味。
“这是……煞风门的‘风暴炎煞’标记?!”队长仔细辨认后,脸色猛地一沉,“煞风门的杂碎!竟然敢在此地行此屠村恶行!还动用了如此酷烈的手段!”
“看这痕迹还很新,凶手刚走不久!”另一名队员检查后报告。
“追!立刻上报!煞风门违反禁令,屠戮凡人,抢夺……嗯,定是抢夺了此地发现的什么宝物!绝不能让他们跑了!”队长怒吼道,完全被萧云精心布置的假象所误导。
巡界司小队立刻循着萧云故意留下的、指向煞风门某个秘密据点方向的微弱痕迹(他用缴获的煞风门布条沾了血,在树干上蹭了几下)急追而去。
而此刻的罪魁祸首萧云,早已远在数里之外的一处隐蔽石缝中,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波,却因他的嫁祸之计,即将在这蚀骨林乃至更广阔的范围内掀起。
……
萧云靠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肋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奔逃和动用真元而再次崩裂,鲜血渗出,将原本就污浊的衣衫染得更深。一阵阵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他赶紧从储物袋里摸索出最后几颗清露丹,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又灌了几大口清水,勉强压下那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疼痛。
丹药化作温和的药力在干涸的经脉中缓缓化开,带来一丝丝微弱却宝贵的暖意。萧云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好,五心朝天,运转起《基础引气诀》,全力引导、吸收着药力,同时尝试从周围稀薄而阴冷的空气中汲取一丝丝天地灵气,补充几乎见底的真元。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缝外灰雾弥漫,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