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突如其来的金属撞击巨响,如同丧钟,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戒备!”军官的低吼撕破了死寂,所有枪口瞬间抬起,疯狂扫视着仓库内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人。
祝一宁的反应更快!在巨响传来的瞬间,她已猛地将祝星涵拉入怀中,矮身蜷缩于一个倾倒的金属货架之后。
她的目光如刀,没有盲目看向深处,而是急速扫过入口上方的二楼平台、两侧破窗以及身边的队伍。
最大的危险,永远来自同类。
“操!谁在里面?!”脸上生疮的秃鹫男人惊怒交加地吼道。
“哗啦——” 回应他的,是又一声轻微的碎屑滚动声,自深处货架区传来。
官方守卫战术手电的光柱利剑般刺入黑暗,交叉扫描,只照出倒塌的货架、散落的药品和厚厚的灰尘。
一片死寂,却弥漫着冰冷的、被窥视的压力。
“出来!否则开枪了!”军官冷声警告,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没有回应。但祝一宁听到了,黑暗中那极力压抑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微弱呼吸声。
“妈的,装神弄鬼!”一个秃鹫成员耐不住压力,猛地抬起土制猎枪欲射。
“砰!”军官眼疾手快,一枪托砸偏他的手腕,“想害死所有人吗?流弹会引爆化学品或引起坍塌!”
就在这时——
“楼上有人!”一名守卫低呼。
一道微光在二楼破窗处一闪而过。
几乎同时! “啊!!”一声短促惨叫从队尾炸响!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名秃鹫成员被黑暗中甩出的套索猛地勒住脖颈,疯狂拖向深处!
“老五!” 离得最近的两人下意识扑去救人。
“咻!咻!” 两支削尖的钢筋箭矢从阴影中疾射而出,一支狠狠钉入一人大腿,另一支擦着头皮掠过!
惨叫声中,偷袭者配合默契,利用环境完美隐匿。
那被拖走的“老六”只来得及发出几声窒息的“嗬嗬”声,便迅速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几声压抑的、得逞的低笑。
祝一宁死死捂住女儿的耳朵,将她按在怀里,心沉入谷底。这里的幸存者已蜕变成比秃鹫更危险、更适应黑暗的“掠食者”。
军官脸色铁青,未接敌已损兵折将。他急令:“收缩!背靠背!照明扩大!警惕所有方向!”
手电光扫过,鬼魅般的身影一闪而逝,地上只留下触目惊心的拖拽血痕。
“我们只为药品而来!拿到就走!谈谈条件!”军官尝试喊话。
黑暗中,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带着浓浓恶意响起: “药…是我们的…” “人…也是我们的…” “你们…都会留下…”
窸窣声从四周传来,更多身影在移动,包围圈正在收紧。
就在此时——
“哐当!”又一声巨响从仓库深处传来!似乎是什么重物被故意推倒!
军官眼神一厉,瞬间做出决断,不能再被动挨打! “A组照明!b组跟我突击!火力掩护!其他人固守!”
命令骤下!照明棒嘶嘶作响,划出弧线砸向深处,瞬间照亮了几个惊慌后退的人影!
“是人!”
“砰!砰!砰!”军官已亲率三名守卫如尖刀般突入!枪火喷吐,精准压制向人影藏匿点!
然而!就在所有注意力被内部交火吸引的刹那——
“咔嚓——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从头顶炸开!那扇半破拆的金属卷帘门连同上方大段混凝土过梁,竟轰然砸落!如同断头台铡刀,将入口彻底封死!
尘土暴起,地动山摇! “头儿!!”
“操!怎么回事?!”
门外众人惊骇欲绝!光线被彻底阻断,仓库内只剩模糊的惊呼和混乱的枪声。
中计了! 最初的巨响乃至后来的偷袭,全是诱饵!只为将他们主力引入并隔绝!
“快!搬开!”副手试图组织救援,但那废墟沉重如丘。
“嘻嘻…嘻嘻…”
阴冷得意的低笑声,如同毒蛇吐信,从街道两侧废墟高楼的窗口传来。
一个个拿着弓箭土枪的身影悄然出现,枪口冷冷对准了门外陷入混乱、腹背受敌的队伍。
祝一宁早已在头顶异响初现时,便拉着女儿疾退至街对面坚固的承重柱后。她看着两侧黑洞洞的窗口探出的武器,明白他们已被彻底反包围。
仓库内的枪声突兀停止。
死寂中,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十足的戏谑: “现在,我们可以慢慢谈了。”
那沙哑戏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滑腻毒蛇,钻入每个人的耳朵,让门外残存的队伍瞬间陷入更深的恐慌。
“谈…谈你妈!”腿部中箭的秃鹫成员疼得大骂,声音却因恐惧而变调。
街道两侧窗口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和冰冷的枪口,带来了实质性的死亡威胁。
军官的副手,一名面色刚毅的士官迅速压下惊慌,厉声喝道:“稳住!寻找掩体!注意两侧楼上!”
幸存的人们慌忙利用街边的废弃车辆、混凝土块作为遮挡,枪口指向两侧高楼,形成危险的对峙。
然而,祝一宁却不在其中。
早在头顶异响发生、入口坍塌的瞬间,她拉着女儿疾退的同时,目光就已锁定了侧后方一扇半塌的、被广告牌遮挡大半的商铺小门。
那并非最佳退路,但却是现场唯一一个不在对方明显火力覆盖范围内的、可能的遮蔽点。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两侧高楼的袭击者和被封死的仓库入口吸引时,她已带着祝星涵悄无声息地滑入那扇破门之后,身影彻底消失在主战场的视野里。
里面空间狭小,堆满垃圾,但有一堵厚实的承重墙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妈妈?”祝星涵在极致的黑暗中用气声问,小手紧紧攥着伸缩棍。 “嘘。”祝一宁的回应几乎微不可闻。她的心脏同样在狂跳,但大脑冷静得可怕。她没有去看外面的对峙,而是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两样东西——一小罐高强度工业鱼线,以及几个小巧的、不起眼的金属铃铛。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利用商铺内倒塌的货架和杂物作为支撑,迅速将鱼线在门口及两侧可能的渗透路线上设置了数道极其隐蔽的绊线,铃铛被小心地挂在线的末端,悬空置于易响的金属片或空罐子上。
这是一个简易却有效的早期预警系统。 她从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谈判或仁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