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屏幕还亮着谢临渊那句“她现在，一定在等着我看直播”的余音。她没关机，而是长按电源键三秒，强制断网，直播后台自动切换成离线录制模式。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像是在确认节奏——然后她起身，走到客厅角落的挂钟前，把时针拨回七分钟。
这不是装饰品，是信号。
她拉开茶几暗格，取出峨眉刺塞进袖口，金属贴着手臂滑进袖中时有点凉。翡翠茶盏被她挪到桌沿，杯底压着一张折叠的纸，上面是程野刚传来的Ip追踪报告。她没再看第二眼，只是把杯子往前推了半寸。
蓝牙耳机震动了一下，她按下接听。
“防御系统已激活。”谢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电磁锁、声波干扰、热成像监控全部上线。她要是来，走不到你面前。”
“但她一定会来。”沈知意靠在沙发扶手上，声音像冰镇过的玻璃杯，“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那就让她来。”他说完就挂了。
她把耳机摘下来扔进抽屉，顺手锁上。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她盯着门的方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眼尾的泪痣。
半小时后，门锁发出一声极轻的“咔”。
不是钥匙，是液压撬棍破开电子锁的声音。她没动，甚至没抬头，只是把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冰美式。咖啡液面微微晃动，映出天花板的裂缝。
门被踹开的瞬间，她手腕一翻，茶盏稳稳放回桌边。
江晚舟站在门口，头发有些乱，脸上还带着直播时那种无辜的微笑，可手里握着的消音手枪已经对准了她的眉心。
“姐姐，”她喘了口气，声音有点抖，“你为什么要查下去？”
沈知意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演砸了的群演。
“你妆没补。”她说，“唇线都晕了，跟泡水的口红似的。”
江晚舟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响，最后咳出一口血，溅在地毯上像打翻的胭脂。
“你还笑？”她抹了把嘴，手指沾着血在唇上补了补，“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场大戏。三十个女孩，全涂着你的血色口红，整整齐齐躺在酒窖里……你说，她们像不像你的粉丝见面会？”
沈知意没答，只是慢慢站起身。
“把资料交出来。”江晚舟枪口往前压了压，“我知道你拿到了基因报告。87%的匹配度，不是巧合，是命。你查我，就是在扒你妈的坟。”
“所以你就杀人？”沈知意往前走了一步，“用她们的血当颜料，拍视频给我看？”
“不是杀人，是献祭。”江晚舟眼神发直，“姐姐的血才是完美的艺术品。我只是……提前帮你试色。”
沈知意忽然笑了。
她笑得特别自然，像在直播间里吐槽翻车妆容。
“你知不知道，”她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拿茶盏，“真正难看的不是晕妆，是脑子进水还觉得自己在搞行为艺术。”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将整杯冰美式泼向江晚舟的脸。
咖啡混着碎冰砸在对方眼睛上，江晚舟本能地闭眼后仰，枪口一偏。
沈知意没等她睁眼，抬手就把空茶盏砸过去。
瓷杯撞在枪管上，发出清脆的“铛”一声，枪口猛地一抖。
“砰！”
子弹擦着天花板飞过，打穿了吊灯，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江晚舟踉跄后退，抬手抹脸，血和咖啡混在一起往下淌。她瞪着沈知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敢——”
她扣动扳机，可第二发没响。
沈知意已经扑上来，一记肘击砸在她持枪的手腕上。江晚舟闷哼一声，枪脱手飞出，滑到沙发底下。
她反手抓向沈知意的脸，指甲刮过脸颊，留下三道红痕。沈知意侧头避开，顺势拧住她手臂往身后一扣，膝盖顶住她后腰。
“别动。”她贴着她耳朵说，“你再动一下，我就让你尝尝峨眉刺穿肩胛骨的滋味。”
江晚舟没停，反而笑起来，笑声越来越疯。
“你以为……你能赢？”她喘着气，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他就在看着我……他一直都在……”
沈知意皱眉。
就在这时，公寓里响起一阵低频嗡鸣，像是从地板深处传来的震动。江晚舟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失焦。
她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眼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像是在看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沈知意刚想后退，谢临渊从书房暗门冲出来，一个箭步上前，一手锁住江晚舟喉咙，一手反剪她双臂，直接把她按在地上。
“她不对劲。”沈知意退开两步，袖中峨眉刺仍没收。
谢临渊单膝压住她后背，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江晚舟的瞳孔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那种手术前才会有的冷静微笑。
“L……”沈知意刚念出一个字，那人影就消失了。
江晚舟猛地抽搐了一下，后颈处一道细小的疤痕突然泛起红光，一闪，再闪，第三下后彻底熄灭。
她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地上，嘴里还在念叨：“姐姐的血……最美的胭脂……下一个……轮到你了……”
谢临渊迅速检查她后颈，指尖摸到一块硬物，嵌在皮下，像是微型芯片。
“被人远程操控了。”他抬头看向沈知意，“不是她自己来的，是被送来的。”
沈知意没说话，弯腰从江晚舟颤抖的手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基因检测报告。
“样本匹配度：87%。”她念出来，声音冷得像手术刀划过金属台面。
谢临渊盯着她：“她想让你以为这是恐吓，其实……是求救信号。”
“不是求救。”沈知意把报告折好塞进衣兜，“是示威。她在告诉我们，她已经不是人了，是被人改造成的一把枪。”
她走到沙发边，蹲下身，从缝隙里捡起那把消音手枪。枪管还带着温度，她翻过来一看，序列号被磨掉了，但握把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Jw-09，校准完成。”
“第九号实验体。”谢临渊走过来，“b3区，酒窖编号。”
沈知意站起身，把枪扔进茶几抽屉，顺手打开暗格，取出一个黑色U盘插进主机。屏幕亮起，调出公寓监控回放。
画面显示江晚舟从撬门到闯入全程，动作精准得不像人类——每一步间隔都是1.3秒，转身角度精确到11.7度，连抬手举枪的弧度都像经过计算。
“这不是突袭。”她指着屏幕，“是演示。她在给我们看，她现在有多听话。”
谢临渊沉默几秒，忽然说：“她后颈的芯片，信号源来自江氏医疗集团b区，但加密层级是军方标准。”
“所以L医生不止是个医生。”沈知意关掉监控，“他手里有不该有的技术。”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条缝。楼下街道空荡，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五十米外，车灯熄着，但引擎还在转。
“他们还在等。”她说。
“等什么？”
“等她死。”沈知意松开窗帘，“或者等她完成任务。现在任务失败了，他们得来收场。”
谢临渊走过来站她旁边，“要不要现在把她移交警方？”
“移交？”她冷笑，“你真以为警察敢接这个案子？江氏的律师团能把尸检报告变成产品说明书。”
“那就只能我们自己查。”
“查？”她转过身，眼神锋利，“他们已经把人改造成武器了，你还想按规矩出牌？”
谢临渊没说话。
沈知意走到茶几前，弯腰捡起那块破碎的翡翠茶盏。杯底裂成蛛网状，但内壁还沾着一点冰美式，混着血丝，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她把碎片放在掌心，轻轻一碾，瓷片割破皮肤，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从今天起，”她说，“我不再是那个等着被审判的沈知意了。”
她抬头看向谢临渊，左眼尾的泪痣在血光里像一颗凝固的朱砂。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反扑。”
谢临渊盯着她流血的手，忽然伸手握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战术绷带，一圈圈缠上去。
“那你得先活到反扑那天。”他说。
沈知意没抽手，任他包扎。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她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能准确找到这里？”
谢临渊动作一顿。
“直播信号早就断了，防御系统也没报警，她却知道我在这儿，还带了枪……”
她抬眼看天花板角落的烟雾报警器。
“有人给她开了门。”